是外?祖父的殷切盼望和父亲的悉心教导方才有了如今的她。
在祝氏和陈氏的家学传承中, 她依稀能窥见几代?人所向往的时局。
正因如此, 她更?对離京之后的所见感到失望。
梁王盘踞于?此, 似虎豹豺狼般啃咬百姓的骨肉, 若当真要在他?和陈毓之间二选一,此前她心底的答案確是更?加倾向于?陈毓。
可?今夜之后, 她反而不確定了。
陈毓当真比梁王更?好吗?
也不尽然吧。
污浊泥池中哪那么容易生出高洁的花,无非是毒虫和野狗在争腐肉罢了。
她不想再同?他?说下去了。
此前她竟然覺着周儼和他?像。
若周儼泉下有知,怕不是会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嘲她所犯的蠢。
“此前将军说, 我?想離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她仍被他?的刀柄抵着下颌, 却平静地?看他?道:
“如今我?们算是两清对吧?不知我?这几日可?否带我?的人离开?”
闻言,陈毓面上更?是不豫。
盯着她冷笑?,“外?面到處都是梁王的人,你?走又能能去哪?”
祝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如今陈毓这般行事, 任梁王势力再大, 总要多留些在他?身邊的人, 自己只要尽快北上,进了中州区域便?能暂时安頓下来。
况且如今她扪心自问?, 也没覺着自己现在的處境又好到了哪去。
她实是不喜歡这种感覺。
在京中, 她从被皇后娘娘挑中的未来太子妃人选、变成准太子妃,最后离京时是被秦家姑娘挤下去、被东宫退婚的前太子妃。
如今离了京, 她是定国公的外?孙女,是当朝祝相的嫡次女。
她只是想做祝琬。
可?她身上萦萦绕绕的利益相关,让她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腳,生怕行差踏錯为家族招来祸事。
“将军不也说么, 你?同?梁王没什么不同?。”
她毫不回?避陈毓暗沉沉的眸光,“的確,左右都是落在叛党手里?,都是想用我?来掣製我?的家人。”
“那我?在这里?,和在梁王那,應也没什么区别吧?”
“再则,我?在京中便?听说梁王其人风流倜傥,梁王府金堂玉璧,游廊园坊更?似人间仙境,便?是当真被抓去了,應也比在荒郊野岭睡草席舒服些吧?”
“真该教祝相听听,他?教出来的好女儿亲口?说出的这一番金言。”
陈毓阴沉着臉,一字一句说道。
提及父亲,祝琬頓了顿,但她这会受製于?他?,她又极为不喜歡这种被动,见他?行事全无顾忌,对她又似是毫不防備,就像是笃定她不能将他?怎样似的,她定了定心神。
下一刻她猝然抬手,推向他?的腰间。
这招她从小到大,百试不爽,许是因为身量高、身手又好的人不会觉着她真的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做成什么手腳,打得就是个出其不意?
毕竟,周俨便?是这样,此前几次的经验告诉她,面前的陈毓也是这样。
事实确是如她的预想,陈毓当真被她推开。
他?不知道方才在想什么,在她说完什么梁王府多好、梁王多好的那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后,便?沉着臉没吭声。
一瞬间便?被她推地?倒退。
然而他?二人本就是在山崖间,他?全无防備,脚下的土石鬆动,人又没站稳,待他?回?过神,人已经懸吊在山崖邊。
身体似是本能一般地?在瞬时攀住崖邊嶙峋的怪石。
祝琬被吓得不轻。
她只是想让他?鬆手,好好地?说话,方才动手的一瞬间,她是真的没有要他?性命的想法。
若是他?因她这一下,便?殒命于?此,她只怕此生都不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