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寄夏是个孤儿,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而他做了什么?
在她生病时,逼她吃下会过敏的药,陪着许芝英在楼下胡闹,让她摔下楼梯;在她被许芝英羞辱时,偏信许芝英,亲口说她不配;她不计前嫌,撑着扭伤的脚踝为许芝英治疗时,他却依旧不信她;他明知道是许芝英举报了沈寄夏,可在她问他时,他还是隐瞒了真相。
甚至,她在牢里受苦时,他却在跟许芝英筹备订婚。
最后,她命悬一线,他依旧选择了许芝英,在许芝英污蔑她时,深信不疑......
他根本配不上沈寄夏的喜欢。
可更令江沉野绝望的是,在他意识到这点的同时,他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早对沈寄夏动了心。那么执着地去找她,不是因为恩情,只是因为......她早已成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钝刀反复切割,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寄夏......对不起,等我找你,我再也不会让你掉一滴眼泪。”
江沉野抓起钥匙,开车朝营地驶去,顶级跑车的轰鸣在夜色奏响。
半小时后,他大步朝谢叙白的办公室冲去。
“沉野哥,谢老板不在......他让我给你”
他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进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谢叙白不是答应过我,找到刀疤就帮我找沈寄夏吗!”
江沉野沙哑大吼,顿时营地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就在这时,谢叙白的亲信追了上来:“沉野哥,谢老板十天前就走了,他让我给你一样东西。”
说着他递上一个不起眼的盒子。
“我只要沈寄夏的下落!”江沉野烦躁地挥手格开。
盒子重重落在地上,盒盖开了,里面银色的项链滚落在地,沾上了灰尘。
江沉野在看清的瞬间,瞳孔收缩。
“一辈子不许取下。”
“谢谢沉野哥,我不会取下的,这可是你送我的......我绝不会弄丢。”
可现在,她丢下了这条项链,也丢下了对他。
江沉野身子晃了晃,苦苦压抑的痛苦瞬间将他淹没,他颓然跪倒在地,红着眼将那条项链捧到掌心,“沈寄夏,不,不......”
向来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掉了眼泪。
17
尼博拉难民营。
不久前,在一次恐怖袭击后,指挥官下令放弃尼博拉,全员撤离。
沈寄夏原本是安排在首批撤离名单上的,但她想了想,还是把位置让给了自己的病人,就这么让来让去,她留到了最后。
曾经拥挤不堪的营地,此刻只剩下寥寥数人以及零星的杂物。
残阳如血,她坐在天台上望着远方。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嗓音带着淡淡疲惫,沈寄夏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地问道:“这样的地方,你见过很多吧?”
“嗯。”谢叙白低低应了声,他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废墟,“从远邦到中亚,再到这里......很多。”
“你说,我做的事情有意义吗......”沈寄夏轻声问道,她眼神疲惫而茫然:“拼命救下的人转头又去战场送死,又或者夺走他人的性命。”
她想起那个伤愈后屠杀平民的少年士兵;想起说战争结束要回家结婚,却死无全尸的军人。
如果仅仅是这样,她尚且能安慰自己。
可在那个她不惜涉险救下的孕妇,偷走多样药品,无数病患因此丧命后......
她觉得自己所坚守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她在一边救人一边杀人。
喧嚣的风吹开她额间发丝,谢叙白走到她面前蹲下,他没有安慰她,转而说起了沈寄夏之前追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