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轻霜这种一举一动皆是谋算的人,哪怕是和皇帝争论,多半也是这人计划之中,或是用以维持这人良臣人设的方式。
他只是又想起了烟州那封奏折。
从楼轻霜写奏折的语气可以看得出来,那封奏折就是在劝皇帝下令彻查烟州之事,说明皇帝是不想查的。
楼轻霜连夜写的奏折,今早递到御前,眼下和皇帝争论起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那封奏折。
看来楼轻霜很看重烟州贪腐一事?
他又试探地问了问徐掌事,没问出什么别的。
他也不指望宫人们能知晓这些江元珩都没听到风声的事,不再久留,带着乌陵回了临华殿。
魏白山等了他一宿,一见到他回来,跪着上前,简直就差抱着他的大腿哭。
他哄着魏总管,再三言明以后出宫会多带些人。
魏公公还不知道他这次保证下次还敢的恶习,轻而易举被他哄住了。
他家乌师傅在一旁默默给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几日,楼轻霜似乎都住在皇后宫中,沈持意待在东宫,没见着人。
他暂时没太担心他那香囊。
楼轻霜和裴氏的较量到了紧要关头,应当没什么心思去关心一个负心人送的看似没什么价值的香囊。
可几日又几日过去,宫里宫外十分平静,裴家似乎也没出什么事。
沈持意等着裴知节告老还乡的消息传来,却一直没有等到。
好似盛世太平,好似风平浪静。
时间悄然而逝。
宣庆二十三年,三月初五。
春风拂过红砖,熙光流过绿瓦。
高墙上的藤蔓爬了满枝,满地的落梅和漫天的飘雪再也无法匍匐人间。
椒芳道上的梅花树不知何时被人彻底挖去,两侧换成了嫩叶新出的桂花树。
小太监跑过斑驳树荫,层层宫墙,喘着气,怀中抱着大理寺的折子,来到临华殿前。
沈持意去卫国公府送上杀手的大半个月后,卫世子的命案结案了。
大理寺果然如楼轻霜所预料,给东宫递来了陈情折子。
那几个杀手分开关押,分别判了斩立决。苏二少雇凶杀人一事无可抵赖,卫国公还在那闹着,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皇帝显然不想舍弃民心来保一个纨绔子,毫不留情地命大理寺把苏二拘了。
苏承望也牵涉其中,停职待罪在家。
按律,杀手都判了斩立决,苏二这个首犯更是逃不了。只是苏家现在两个公子都牵涉其中,没法就这么认命,还在尝试运作,最终的判罪还没下来。
案情反转,先前那潦草的第一次结案便像是个笑话。
宣庆帝为了安抚卫国公,下旨把查明此事的黄凭过继到卫国公膝下,封为卫国公世子,保留了国公爵位。
黄凭先前在前卫国公世子的打压下,都能混到一个骥都北门都尉的位子,眼下成了名正言顺的卫国公世子,卫国公不论从前如何,之后也只会举国公府之力帮扶黄凭,想来黄凭不会在区区北门都尉的位子上坐太久。
受封世子后,黄凭替卫国公给东宫写了一封请罪折,为先前御前质疑沈持意雇凶杀人而赔罪。
沈持意直接按下那封请罪折,没给任何回应。
可惜黄凭的折子只是个开头。
沈持意不知外头到底是怎么传他这个东宫的,分明一开始无人问津他这个摇摇欲坠的太子,可他选师之后,东宫居然拜帖请安送礼不断。
莫说是亲近高昶之的官员,便是裴相门生,都有递来拜帖的。
魏白山笑呵呵抱给他看:“殿下,现在朝臣们都说陛下选太子实在是高瞻远瞩,慧眼如炬,殿下果然有少君之姿,可堪重任啊!”
“……”
他听到这话就一个头两个大,恶狠狠挥手:“退了,都退了,一个也不见!”
魏白山悻悻退下。
又过了几日,魏总管又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