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意收回目光。
他顷刻间就忘了自己穿着个一尘不染的白衣,甚至有些不习惯衣襟衣带都穿得整整齐齐,撩起衣摆就要直接在乌陵身旁坐下。
侍从赶忙送来小凳,救了楼大人的衣裳。
乌陵低声问他:“殿下,这不是你的衣服吧?”
那当然不是。
乌陵又问:“束发也不是你束的吧?你束不来这么整齐。”
“……”沈持意不情不愿道,“楼轻霜束的。”
楼轻霜一开始要从头到尾帮他换衣服,他哪里受得住?
真让春风一度的木郎为他宽衣穿衣……他好不容易才把垂涎小楼大人美色的人设换成努力上进的储君人设,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脸红心跳起来,还被正在为他穿衣的男人看了个正着,那他为新人设做的努力全都泡汤了都说,还丢脸丢大发了。
他摇头便说:“还是让乌陵或是其他侍从来吧。”
楼大人比他还不情不愿,冷淡道:“那自然更好。殿下要唤谁进来为殿下更衣梳洗?臣去喊来。但现在细作不明,臣不能让殿下和别人独处,还要麻烦我们三人挤在马车中,臣看着殿下梳洗换衣,以防刺杀。”
沈持意:“……”
换衣服的时候被楼大人盯着吗?
那还不如让楼大人来。
最终,他让楼轻霜转过身去,他自己在马车里换了衣服,还趁机把原来衣裳里藏着的用来调包的假香囊,还有装着木雕兰花笺的锦袋,全都偷偷拽走,塞到换上的衣裳袖兜里。
外袍倒是这人帮他整理的,束发他就没办法了,他自己只会发带一绑,从来不算整齐,去年在画舫上照顾眼盲的木沉雪,他也是随便绑一绑的。
真要梳楼轻霜那种一板一眼的束发,只能让楼轻霜帮他。
“殿下见谅,”木梳在他头上一点一点滑过,楼轻霜在他身后说,“臣不太擅长此道,束发束得有些慢。”
如此,他们又在马车里磨蹭了许久,他才出来。
沈持意换衣束发花费了许久,楼轻霜却很快。
他刚出来没多久,楼轻霜那边也下了马车。
那人看到他和乌陵在这边待着,又没有离开所有人的视线,倒也没管太多。
但……
又看到自己在江南买的衣服的太子殿下:“……”
楼大人比他高上一些,他能穿楼大人的衣裳,楼大人穿太子的衣裳却会有些捉襟见肘,他们在马车上一商量,楼轻霜觉得江南的那些衣服颇像太子的穿衣之风,便让奉砚去取来。
此事沈持意知道。
但眼睁睁看着这人要穿着他买的衣裳再回烟州,这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往事不堪回首,殿下低头想走。
乌陵在他身边小声说:“殿下,这两日楼大人对你好像有点好。”
沈持意心里其实也有数,但听到乌陵说,他还是问:“你从哪看出来的好?”
“只要你一和楼大人待在一起,”乌陵说,“我这个本来有很多事需要忙的贴身侍从,就突然闲得只能玩蛊虫。”
“……”
乌陵又说:“就算他没发现你的身份……他对殿下,和对其他人,好像也不一样。楼大人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人好吧。会不会是你之前为了隐瞒身份故意献殷勤,结果真把他给勾到手了?”
“这天底下,除了侍从,像楼大人这种世家公子、朝廷重臣,会互相为彼此挽发穿衣的,都是夫妻吧?”
沈持意:“……”
他瞄了一眼四周,确保没人能听到,这才回头,给了他家乌师傅额头一下。
乌陵揉着额头:“殿下!”
“别想太多,”殿下敛了笑意,“他确实不是无缘无故会对谁好的人,所以他若是有什么额外的举动,那便是他又有什么算计了。”
“今日这刺杀……估计他心有谋算,把我也给算进去了,不愿让他人换衣束发应当是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