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一个没留,我随便找了几户破落人家,趁人不在,放在院里当送人了,马车里翻找不出什么。即便有人寻到我送的那几户人家,也不过就是捡到了衣服,没什么好说的。”

沈持意再次得到确认,这才软趴趴坐在茶几旁,连着喝了好几杯茶。

乌陵关切道:“殿下哪里不适?难道今日中的蛊毒还是伤了身?”

“和蛊毒没关系,”沈持意摇头,小声说,“我只是有点累……”

从来到楼家,到此时此刻,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对楼轻霜的念头摇摆了好多次,险些因为熟稔,而把面前的人再度当成木沉雪应对。

遮掩一时容易,遮掩一世太难。

虽说他这个病弱草包的人设在外稳固得很,但那是因为没有人看着他,他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需要特意装腔作势的时候。

在苍王府,他娘亲和容姨那些王府随从都很清楚他关起门来是什么样的,各个为他守口如瓶,他从未为此苦恼过。

当“审视”他这个虚假人设的人成了多智近妖的楼轻霜,他每时每刻都不得不连头发丝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生怕楼大人眨眼间就把他的面具给掀了。

……可楼轻霜才是真的以虚假度日之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天衣无缝,一刻不曾松懈的?

主角不愧是主角。

吾辈自愧弗如。

沈持意揉了揉脸。

他缓过劲来,蹑手蹑脚来到窗边,无声掀开一条缝,往外打量而去。

书房那还亮着烛火。

楼轻霜什么时候睡?

若是下榻安寝了,总不可能还戴着香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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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累信

烛火摇晃。

楼轻霜一手揽起另一手的垂袖,手腕轻转,提笔蘸墨,眼看笔锋就要落在奏折末端。

余光扫过另一侧刚刚写好还在摊开晾墨的陈罪书。

上头是他刚刚写的请罪条陈,言述他今日疏忽君臣之义,不曾周全,以至太子夜宿宫外。

其实这请罪折子只是走个过场,太子殿下只要平安回宫,皇后那边最有可能的做法反而是光明正大地答谢他礼待太子。

但心思纯良的贤臣会写这道折子。

于是他写了。

楼轻霜目光滞在遒劲端正的“太子殿下”四字之上,动作微顿。

只这么滞了一下,便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太子很重要。

但重要的是太子之位,谁在这个位子上都没有区别。

他的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两件事。

一封密信,其上写着裴水芝如何几次三番想要暗害太子,还有裴知节在其中又有何运作。

一封奏折,是被宣庆帝压下的烟州官场贪腐案。

裴知节无可惧。

烟州一事,却诡谲难测。

他敛下神色,行云流水在面前烟州之事相关的奏折上落下最后一句,落款盖印,放下笔。

随后烧了那封裴家有关的密信,却没有更衣入榻,而是径直走到烛台旁。

男人微微弯下身,腰间佩戴的佛门锦袋同那小骗子留下的香囊撞在一起,一同晃了晃。

他慢悠悠吹灭烛火,又来到角落墙柜旁,鼓捣了一会。

竟是打开了一扇通往书房后方的暗门!

暗门后方灯火晦暗,阶梯一路往下,连接着一条极为狭长的暗道。

暗道深处愈发宽敞,不止一间密室,中间还有厅堂大小的空间,似是连通着另一处入道。

从另一处入口进来的周溢年坐在这里,无聊地喝着茶。

他听到有人走下暗道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