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本就还在养伤,结果眼疾未愈,又添新伤。

沈持意忧他伤势,沉下心来,咽下疑虑,问乌陵:“药和酒呢?”

“公子,我来吧……”

沈持意摇头。

乌陵只好把怀中抱着的各式各样伤药和酒坛一股脑给他抛进来。

沈持意微微起身,接连接入手中,眼前一晃,头晕目眩之感涌来,他险些没能接稳。

杀手尸体上的血腥味蔓延而出,同木沉雪手臂伤口飘出的血腥味撞在一起,扑鼻而来。

许是这血腥味太浓了,刺得人头晕眼花。

他稳定心神,努力摒弃晕眩之感,吩咐乌陵道:“有什么一会再说,你先把尸体挪去仓房藏好,然后再把舵工喊醒,一同开船到偏僻河道,别让任何人瞧见。”

“是!”

乌陵知晓轻重缓急,按下一肚子疑问,蹑手蹑脚进来扛走了尸体。

余下沈持意木沉雪在一起。

沈持意来到木沉雪面前,挨着这人跪坐下来,近看木沉雪左臂上的伤。

伤口走势朝内,两端豁口略宽,不似剑伤,更像是自行割开的短刃之伤。

那把刺客所用的长剑倒是光滑如新,不沾血迹……

不像是刺客伤的,像是……木沉雪自己伤的?

这人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他没时间思虑这些,抓起一旁杀手的长剑便往自己袖口上一划。

“呲啦!”

价值千金的织金锦碎裂成片。

沈持意毫不眨眼,拧成绳状,用力绑缚在男人受伤的手臂伤口上方。

从始至终,木沉雪一言不发。

这人居然还保持着那手握短刃的姿势,神色却没有先前那般冷,反倒像是出了神。

美人脸颊沾血,月下仓惶,本是一番别样美景。

若是寻常,沈持意说不得已经出口逗逗对方。

但他此时此刻顾不上风月。

他觉着木沉雪似乎还在戒备着什么可方寸之地中,只有他了。

总不可能是戒备他吧?

他踌躇问道:“木兄?刚才吓着你了?”

木沉雪似是对他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问题有些意外,微怔,连那忍痛之色都散了一瞬。

沈持意没等来应答,又说:“我探过气息,人死了,你放心。若还有再来的,我今夜陪在这里,除非他们不惜惊动榷城府衙乃至烟州府,蜂拥而至,否则我断不会让你出事……”

便是蜂拥而至了,他扛着木沉雪和乌陵跑就是了。

他穿书这么久,样样都不行,唯独打架没怕过!

可惜他本想审问一番这刺客,以绝后患,没想到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木沉雪却低声道:“我仇家寻上门来,连累苏公子了。”

“该是我抱歉才是,”他盯着那伤,心疼得很,愧疚道,“我不知你还有仇家,多半是我今夜非要抢灯出了场风头,惹了祸端。当时不少人都看到你坐在画舫上,这才让你的仇家发现你的踪迹”

“我既杀了人,”木沉雪打断他,“苏公子可以报官,我自会跟官差走,言明此事与你无关。”

语气深幽,一字一顿,其中像是含着意味不明的未尽之言。

像是在撺掇他这么干,又好像预料他会这么干似的。

沈持意下意识抬眸,对上这人缓缓眨动的双眼。

明知眼前人眼疾未愈,还是破天荒有了一种对方正在审视自己一举一动所有反应的错觉。

他莫名不敢和这双空茫的眼睛对视,连忙低下头来,小心割开木沉雪手臂伤口附近的衣物,说:“此人既然是为杀你而来,死有余辜,报官招惹更多麻烦干什么?”

若是真的报官,莫说是木沉雪有麻烦,他这个应该在苍州养病的苍王世子才是有天大的麻烦。

居然让他报官……是担心他大难临头独自飞吗?

他心想,木兄上个月才突遭意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