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莫说是皇帝和首辅,连一直波澜不惊的楼轻霜都转过眼来看他。
大殿之上,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位语出惊人的草包太子身上。
就在沈持意以为宣庆帝要走个过场训斥他时,皇帝不仅不怒,似乎还有些高兴,陡然大笑了几声:“太子率真,无怪乎皇后和高妃都欣赏你少年人心性,朕听你说话,还有些怀念年轻贪玩放纵之时。”
他复又走到沈持意面前,像个慈悲君主,竟是稍稍弯腰,将沈持意扶了起来。
“太子起来吧。都起来。”
沈持意茫然起身,一如往常地喘了喘气,装出一副体弱不经久跪的模样。
余光之中,他瞧见裴首辅在内侍的搀扶下站起,可却似乎比跪下之前佝偻了许多。
像是突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垮了一般。
反观楼轻霜……
虽然还是一副寡淡之色,但这人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好似并不介意他选裴知节?
沈持意:“……?”
有种奇怪的助攻了主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又干啥了?
在场自然没人会解答他心中的困惑,宣庆帝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定了裴知节为东宫座师。
裴知节谢恩告退,满头白发的暮年首辅步履缓慢,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又一步一步迈下长阶,渐行渐远。
沈持意以为他和楼轻霜也要一起告退。
结果皇帝似乎还有什么政事要和楼轻霜单独谈,留下了楼轻霜,反而让他这个太子走了。
沈持意:“……?”
总觉得刚才皇帝让他二选一不太对劲,他选了裴知节之后更不对劲。
他一出来,便和守在外头的江元珩使了个眼色。
等到他去了皇后宫中,皇后似乎还在忙高妃裴妃之事,并不在宫中。他一个人躲在歇脚的寝殿,刚关上门没多久,江元珩果然就跳窗进来了。
“殿下”
“废话不多说,我想问你……”沈持意鬼鬼祟祟看了一眼窗外,关上门窗,同江元珩说,“刚刚陛下召见我,让我自己选东宫座师,你守在殿外,可知此事?”
江元珩毫不意外:“属下刚刚就是想称赞殿下此事应对得实在机敏!”
“……?”
沈持意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哪有机敏?”
他不都反买主角阵营了吗?
江元珩笑道:“殿下谦逊!殿下昨夜不是以忘带宫禁金令为由,夜不归宫,避嫌了高妃裴妃之间的龃龉吗?”
沈持意:“?”
不对。
他是真的忘了带。
“而且殿下出宫选的还是小楼大人的宅院,等同告诉整个帝都,殿下选了楼家作为后盾,这让出面平息此事的皇后娘娘也高兴。”
沈持意:“??”
这也不对。
他那是没得选。
“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片叶不沾身,实在是妙。但就是太妙了,妙到会让人怀疑殿下是早就知道裴妃会闹到这一步。”
沈持意终于听到了个不太妙的,松了口气:“你是说陛下疑心我藏拙,暗地里设计裴妃和高妃相争,借此拉裴相下水?”
江元珩面露困惑,似乎不明白沈持意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清楚,但他还是照着沈持意的意思解释:“应该是这样,但元珩刚刚过来前打听了一下,今晨是裴相主动来见陛下的。属下拙见,可能是裴相说了什么,让陛下往殿下这边怀疑。”
“殿下的东宫座师本来应当是复朝之后,和其他东宫属官一道任命。可陛下有心试一试你是不是知晓裴相大厦将倾,因此留下裴相,又把刚刚回宫来不及见皇后娘娘的殿下和小楼大人喊来,让殿下选人。”
江元珩心有余悸,“陛下急召,为的就是让你们猝不及防,无从商量,我意识到此事的时候,殿下和小楼大人已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