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最要紧的问题, 在于自己。
只有自己才是同时清楚两方真实身份, 并且根本不在意什么反贼不反贼的,锦衣卫不锦衣卫的人了。
现在要怎么做,全凭意愿。
但是这几个自家人,一激动连公主殿下这种词都敢喊出口,就差冲进紫禁城,把朱翊钧从皇位上拉下来,让自己去皇位上翻筋斗。
于是陈馥野冲那五个大汉勾了勾手指,又指向门边:“跟我出来一下。”
“遵命!”他们立刻跟上来。
“等我一下。”陈馥野对褚淮舟说。
褚淮舟现在应该尚处于“发生什么事了”的阶段,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啊……好吧。”
然后陈馥野就直接把厢房的门关上了。
希望他那稀烂的脑瓜可以直接忽略掉刚刚那五个大汉的僭越之举。
走到了回廊角落,确定声音不会被褚淮舟听到,陈馥野转过身,正色看向这五个大汉。
“先告诉我,你们在此做这个营生,没有太过张扬吧?”
娄进立刻弓腰抱拳,回答道:“回大小姐,我们自从被老太太分配到应天府之后,从扬子江码头一路到这里,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以礼待人、怀瑾握瑜、高风亮节啊!”
“……”
要不是她没信,她差点就信了。
“很好。”陈馥野点头,“那么现在我有一个要求。”
“大小姐请说!”
“我们终究还是在这秦淮水街上,各方势力繁杂,又有所谓可疑人士作祟,因此,关于我陈家的事情,把你们的嘴全部都堵好,不可透露一分一毫。”
“大小姐教训得是。在下方才实在是太过激动,竟然当着那小小倌人的面喊出了您的名号,在下罪该万死。”娄进连忙跪下。
“如果您需要,在下现在就去把他灭口,以绝后患!”
……说好的以礼待人高风亮节呢。
“这个倒也没必要。”陈馥野说,“不过,既然你提到刚刚那个人了……”
说到这里,陈馥野被自己噎住了。
娄进顿时会了意:“方才在下进来时,看见大小姐和那个倌人在一起,莫非……”
陈馥野条件反射,当即否定:“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陈馥野沉默了片刻。
一个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那就是顺水推舟。
一能把褚淮舟这个倒霉撞大运的人从自家据点给请走,二还能继续原定的计划,并且能把这个复杂的情况最大程度简化。
当然了,只要褚淮舟可以忽略这转变过大的中间过程。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主意更完美的?
“好吧,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陈馥野说。
娄进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
这时才能看出来,他估摸着得有五十岁了,怪不得能说出“您小时候我还抱过您”那种话。只不过体格实在是高大强壮,轻易看不出年纪。
“大小姐。”他抱拳垂首,“在下虽然是您的下属,指东打西,生死交由,可论辈分,也算是您的长辈,这里便多嘴一句,还请谅解这揽云声楼里的倌人对于大小姐来说,实在是太过轻贱,简直就是脏了大小姐您的手啊!”
果然。
陈馥野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其实稍微靠谱点的长辈都会这么说。
只不过陈馥野实在不记得,这个娄进究竟是她的哪门子长辈了。陈家树大根深,派系复杂,是她哪个什么远房姐夫堂姐夫也说不定。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稍微ooc一下。
直接摆烂。
“无妨。”陈馥野回答,“我就随便玩玩。”
娄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仿佛有一万只土拨鼠大吼大叫,脚指头几乎可以一比一复刻抠出一幢新的揽云声楼。
还好褚淮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