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江灵在监牢里被问话时的说法,那帮小厮当时似乎巴不得汪翰海被气血攻心。
现在又听金行云这么一说,确实就有逻辑可循了。
只是那些小厮估计也没想到,这老头就是这么脆弱。先是在闹市上被江灵揍了一拳,又以为自己半夜撞鬼,常年积累的心虚和恐惧一齐上涌,本就年老体弱,便一命呜呼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呢,我今日就是来说一声。”金行云轻松道,“她用不了两天就会被无罪释放,至于汪翰海的这个案子的结果,最终会变成他自己造成的意外死亡。除了他本人以外,无人伤亡。”
“无罪释放?”陈馥野盯着他,“以什么方式?”
金行云哼哼一笑:“说实话,像这种可黑可白的案子,那晚的情况又被我牢牢掌控在家中,所以你告诉我
当今世道,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有道理。
虽然从理论上而言,汪翰海这个老头算是被人为活活吓死的,但是这样一个人死了,又有什么好刻意去真相大白的?
金行云的手段确实不光明,不过既然是用在这个老头身上,也是罪有应得。
主要是,既然最终的结局,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这个老头的死遭遇不公的惩罚,那也就没有什么好矫枉过正的了。
不过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去提前送走一个不光彩的人而已。
陈馥野自知没有什么菩萨心肠,这个走向很合她意。
纵使中途多了一些不必要的环节。比如还在铁窗泪的江灵,还在向大理寺狂奔的褚淮舟云云。可是命运往往是一环扣一环,谁知道这齿轮转动的案件中,有没有自己的一环。
只不过,结束得有点太悄无声息了。
可能绝大多数时候,江湖风影都是这样的稍纵即逝,而并非大开大合。
金芸心问:“也就是说,等江灵被释放出来,这个案子就算这样结束了……?”
“嗯。”金行云点头,“那是自然。”
外面仍然雨幕滂沱。
雨点不断拍打在一片墨染的秦淮水街,震耳欲聋。
那一刻,陈馥野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雨幕下的秦淮河和平日的秦淮河像两个世界,此刻展现在眼前的,正是那轻易察觉不了的灰色里层。
可这片江湖原本就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存在于中间的灰色区域既不是特别光明,也不是特别黑暗,是墨色的。
绝大部分人其实都生活在这片墨色区域,只不过仰面朝光的多一些,然后等到雨停了,就会析出一些旁的色彩,赤橙蓝绿,却往往与绝对的黑白无关。
金芸心很感动:“天呐……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金行云有些恼火,不屑一顾,“真是没良心!我的风评在江南一带,一直都是绝好的,也就你整日浑浑噩噩,不知世事罢了。”
“哎,不对啊。”金芸心又说,“那你既然决定这么做,好像也没有必要特地来告诉我啊……啊!我知道了!”
她雀跃起来:“其实把我逐出家门也是你弄死那个老头计划的其中一环,你现在后悔了是不是?不过,哥你后悔也没有用了,我现在已经决定自强不息,和……”
金行云果断抬手:
“你先别误会,把你逐出家门,我完全没有后悔的意思。”
金芸心:“……”
陈馥野拍拍她的肩,转身又添了一杯茶。
背景音里,金行云已然开始拍桌痛骂她:“啊?我后悔?你怎么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你先前在父亲的葬礼上是怎么笑的你忘记了?!”
“对不起哥。”
“你在学堂九天文章写不出一句话你忘记了?!”
“对不起哥。”
“你在揽云声楼一次点八个男人你忘记了?!!”
“真的对不起哥。”金芸心被他骂得千疮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