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却比不过心口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落在溪面上,碎成一片金箔。

她没有再唤那个名字,闭上眼纵身一跃。

急速下坠中,时间仿佛被拉长。

她想起锦溪边漫天摇曳的烛火。

想起少年冻得发紫却执拗举着河灯的脸。

想起乱世风雪中互相依偎的体温。

再见了,陆时砚。

连同那个傻傻爱了你两辈子的沈知意。

11

陆时砚安抚好受惊的温阮,已是后半夜。

疲惫和一种莫名的心慌感驱使他走向东角院。

然而,推开门,迎接他的只有一室冰冷的空气和空荡荡的床铺。

“知意?!”陆时砚的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疯了一样冲进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只找到那个被踩碎的莲花河灯残骸和铜盆里冰冷的灰烬。

“来人!来人!”他冲出小院,惊动了整个将军府。

“夫人呢?!谁看见夫人了?!”

府内乱成一团,无人知晓沈知意的去向。

陆时砚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困兽。

他调集所有亲兵,封锁城门,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温阮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袖。

“将军,姐姐…姐姐许是心里不痛快,出去散心了,您别急…过几日气消了就......”

“滚开!”陆时砚一把甩开她,力道之大让温阮踉跄着跌倒在地。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翻身上马,脑中只有一个地方,那个他答应了沈知意生日时要去的地方。

当陆时砚带着一身风尘和绝望冲进云居寺,只看到灰袍僧人静立崖边,望着下方那条泛着奇异流光的溪水。

“她人呢?!”陆时砚的声音嘶哑破碎,长剑直指僧人。

僧人合掌,平静无波:“女施主心灯已熄,此世非她归宿,已溯流归源,回家了。”

“家......”陆时砚踉跄一步。

“不!小意!等我!”没有任何犹豫,陆时砚纵身一跃,决绝地投入那片吞噬了他挚爱的流光之中。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顽固地钻进鼻腔。

“醒了!医生!她醒了!”

一个陌生又带着点熟悉感的中年女声在耳边响起,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惊喜。

视野渐渐清晰,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和晃眼的节能灯管。

“知意?感觉怎么样?”

“头还晕不晕?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母亲的脸上带着关切。

“水…”沈知意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林雅琴连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好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

“哎哟,可吓死我们了!”林雅琴拍着胸口。

“你五天前在家突然就晕倒了!”

“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了半天,说各项指标都还正常,就是查不出原因。”

“可把我和你爸急坏了!”

五天?

沈知意的心脏猛地一缩。

古代乱世里挣扎求生的五年,刀光剑影,爱恨痴缠,刻骨铭心…

在这里,竟然只是昏迷的五天?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指尖冰凉。

“爸…呢?”她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雅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浮起一层刻意的轻松。

“你爸他公司那边有个紧急项目,实在脱不开身。”

“不过你别担心,他刚还打电话来问呢,知道你醒了肯定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