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姓陆的先生派人送来的,只说‘物归原主,贺卿新禧’。”

沈知意打开木匣,看到里面那璀璨夺目的模型和那盏永恒不灭的玉莲灯时,瞬间明白了是谁。

她轻轻合上木匣,对顾惜朝微微一笑,没有多言,只是将匣子交给了助理:“收起来吧。”

她知道,这是陆时砚用他的方式,在为那段跨越两世的纠葛,画上一个隆重而沉默的句号。

物归原主,情债两清。

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三年后,“溯光”工作室已经从巷子深处搬到了南城创意园区的独立小楼,成了业内颇有口碑的设计品牌。

沈知意依旧是灵魂人物,她的设计风格愈发沉静内敛,带着一种经历过烈火焚烧后的温润力量。

工作室后院,被她精心打理成一个小花园。

顾惜朝挽着袖子,正蹲在地上,耐心地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辨认花丛里刚冒头的草 莓苗。

小女孩穿着沈知意做的碎花小裙子,扎着两个小揪揪,奶声奶气地跟着爸爸念。

“草......莓......”

沈知意坐在一旁的白色藤椅上,膝上摊着一本设计图册,目光却温柔地落在花园里的一大一小身上。

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眼底是宁静满足的笑意。

日子像花园里静静流淌的喷泉水,清澈,温润,带着花草的芬芳和孩子的笑语。

30

锦城一个偏僻角落。

陆时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坐在角落油腻腻的塑料凳上。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凝固的油渍,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生活彻底磨平棱角的颓丧和麻木。

曾经属于锦城陆家少爷的锐气和光芒,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酒精和失败浸泡出的浑浊。

几个月前,他因在家族关键决策中一意孤行,被早有异心的堂兄陆时锋联合其他股东,以“决策失误导致集团重大损失”为由,彻底夺 权,扫地出门。

他试图东山再起,却处处碰壁,曾经的兄弟避之唯恐不及。

锦城,已无他立锥之地。

他落魄潦倒的消息,不知怎地,还是传到了顾惜朝耳朵里。

那天深夜,在一条堆满垃圾的昏暗小巷里,被几个蒙着脸下手极狠的壮汉堵住。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沉闷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专挑最疼却又不会致命的地方下手。

剧痛让他瞬间蜷缩在地,酒意全无,只剩下生理性的抽搐和痛苦的呻 吟。

他像一摊烂泥被按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砚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肮脏的墙壁,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他走到大排档,只想找个地方坐下,缓一口气。

油腻的电视机挂在排档的柱子上,正播放着一档国际艺术新闻。

画面切换,一个熟悉的名字和身影一闪而过:

“华裔设计师Shen Zhiyi携其新作《归墟》系列,亮相巴黎时装周高定舞台。”

“其将东方哲学中的空寂与新生融入现代剪裁,再次引发业界轰动......”

“据悉,Shen女士与其丈夫,著名画家顾惜朝先生,育有一女,目前家庭幸福美满,第二胎也即将......”

画面里,沈知意穿着简洁的黑色礼服,站在璀璨的T台尽头,接受着如潮的掌声。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镜头,那光芒却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了陆时砚浑浊的眼球!

陆时砚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看着屏幕上那个与他已是云泥之别的身影,又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秽和血迹的手......

巨大的讽刺和深 入骨髓的悲凉,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残破的心脏,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