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耳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她早已麻木的心。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刚穿越过来的那个雨夜。

她和陆时砚被溃兵冲散。

她独自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三天,凭着最后一丝意志找到他时,他还着高烧,蜷缩在一个山洞里等死。

她撕下自己仅有的棉袄内衬给他裹脚,用体温去暖他冻僵的身体,嚼碎了仅剩的干粮喂他…

他醒来后抱着她哭,说这辈子绝不负她。

那些誓言,在呼啸的鞭风和下人的议论中,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7

沈知意在东角小院冰冷的硬板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被一阵粗鲁的推门声惊醒。

她艰难地侧过头,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了陆时砚高大的身影。

他带着一身清晨的寒意和浓重的疲惫闯了进来。

那双总是盛满戾气或冷漠的眼睛,此刻竟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里面翻滚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

他在沈知意惊愕的目光中,猛地俯身,张开双臂,以一种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的力道,死死地抱住了她。

“呃......”

后背的伤口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狠狠挤压,剧痛让沈知意瞬间闷哼出声,眼前发黑。

“别走......知意......别走......”

陆时砚将脸深深埋在她颈窝里。

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敏 感的皮肤上,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孩童般的无助。

“我做噩梦了,我梦见你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

“小意,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沈知意僵在他怀里,如同被冻僵的木偶。

后背的剧痛如此真实,心口的空洞却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他的眼泪,他的颤抖,他梦呓般的话语,像一场荒诞的戏剧。

那个为她跳下锦溪的少年,那个在尸山血海中护着她的男人,和眼前这个为温阮鞭笞她的陆时砚......

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还是说,这乱世早已将他们都扭曲得面目全非?

“放开我。”她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

“疼......”

陆时砚像是被烫到般猛地松开手,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和心疼。

“对不起,知意,我......我弄疼你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查看她的后背,却又不敢触碰。

沈知意艰难地撑起一点身体,避开他的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 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后背的剧痛。

“陆时砚......明日是我生辰,你答应过我,陪我去云居寺放河灯。”

沈知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要陪我去,就我们两人。”

“若是誓言,今生不见!”

“好!”陆时砚几乎没有犹豫,重重点头,甚至急切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陪你去!我答应你!明天一早就去!就我们两个!”

他像是要弥补什么,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和哄劝。

“今晚是上元灯节,城里很热闹。”

“我先带你去城里逛逛,买你喜欢的糖人花灯散散心,好不好?”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很大,甚至有些发疼,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像梦中那样消失不见。

“好。”

沈知意垂下眼睫,轻轻应了一声。

陆时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夜幕降临,锦城难得地显露出几分太平景象。

陆时砚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掩去了几分将军的煞气,却依旧显得挺拔而惹眼。

他紧紧攥住了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