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讨,跪求,挨揍,干黑工,斗殴。
这是怎样的折磨。
为什么不回家?栺
这个问题一想起。
她脑子里升起了一种更荒谬的猜测。
她记得军人叔叔死了。
留下了不少的存款和抚恤金,听邻居议论说,那些钱足以买一辆高档小汽车。
在那个年代听着,是很大的数额。
既然如此。
她妈妈……会让方野回家吗?栺
寒意从脚上蔓延到头上,没有证据支撑这样的判断,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胡女士那样的人,是会选择钱,还是良心。
事实上,那笔抚恤金还是她亲眼看着妈妈花完的,大笔大笔地投进了服装店美容院,光鲜亮丽又频繁出入最繁华的酒局。
她妈妈得意洋洋摸着精致的卷发,翘着脚对她说:这叫自我投资,学着点。
很显然,这种投资成功了。
隔年胡女士成功在那些高端场所认识了她现在的继父。
良久过后。栺
白梨牙尖都在颤抖,撑着桌子跌跌撞撞起身,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这样的夜当然比不上江城绵柔的雪,恰到好处的舒适,她却冷得要命。
那些钱严格来讲,应该是属于方野和云奶奶的。
因为那两年她妈妈手握着军人叔叔所有的工资,满足了一家子所以的开销,房子也是军人叔叔的,只不过结婚前过户给了她妈。
剩下的抚恤金和存款起码有很大一部分,应该属于他们。
然而事实上。
并没有。栺
一分钱都没有到过他们的手上。
甚至白梨也从中参与了分赃。
她妈妈好心花了大价钱,送她去学画画和钢琴,就是为了讨继父欢喜,够的上有钱人家的孩子的规格,不至于拖累胡女士。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她甚至都快不能呼吸了。
张着嘴想让氧气自主灌进嘴里。
如果这些猜测是真的
她到底……有什么脸面?栺
有什么脸面从江城来到这里?
第十九章:羞愧
白梨像个急于求证的孩子,想现在就回房间给她妈打个电话质问。僦
可走了两步就觉得不行。
现在她妈肯定在继父身边,为了富贵的生活,才不会告诉她,这是不用尝试都能料想到的结果。
可事实越发的清晰。
她忽然想起那年迷迷糊糊听到的话,隔壁邻居说她妈是个狠心的女人。
没等这种实质性的谈话谈论到尾声,继父的车子就来到大院把她们接走。
如果这种狠心说的是抛弃方野。
那么她来到陵江投奔时,方野眼里的意外就有了解释。僦
方野不肯回家就有了解释。
方野刚刚开始对她的冷淡与不耐烦,也有了解释。
白梨低着头,被那种羞愧的情绪扼住咽喉,她甚至都不敢哭出声,只能任由泪水一滴滴砸在地面上,再被干燥的水泥地吞噬。
一个没注意,她额间忽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腿软到几乎要摔跤,有一双大手轻松把她扶住。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薄荷味,夹杂着微弱的烟草气息。
这个味道很熟悉,曾多次闯进她的鼻息里。
她怔怔抬头,不过半米的距离。僦
方野站在她身前,蹙着眉,长睫低低的垂着,挺直的脊柱没有曾经那般屈辱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刚刚听到的故事,她又注意到,少年眉尾还有一道伤痕,形成了特别自然的断眉,却远达不到影响颜值的程度,反而将他身上的野性衬得更加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