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才闻了?茶香,抬头便见谢枕川眉心?微蹙,似是不悦,不由得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茶汤滚烫,舌尖的灼意?似急流般弥漫开来?,心?中被蝶翼扇起的涟漪却还未散去,谢枕川放下茶盏,面不改色道:“无事。”

嘉宁长公主便也不再多问,将注意?力转回了?梨瓷身上。

她抬手示意?侍女们奉上锦盒,温声道:“听闻梨姑娘身子?抱恙,吾儿特意?为你去寻了?些需要的药材,还?有些是宫里特制的补药,你且收着,好好调养一番。”

梨瑄先前已向梨瓷提过此事,她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能够解“噬月”之毒的药材,便从善如流地收下了?,规规矩矩地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关怀,民女如今食甘寝安,也算是无碍了?。”

说到“食甘”二字,她又转头看了?一眼?绣春,示意?她快些上点心?,眼?神?里满是期待。

见梨瓷身中奇毒还如此坦然自若,更无半点挟恩图报之意?,嘉宁长公主越发觉得这姑娘率真可?爱起来?,又真心?实意?地关切几句,“不知你家中长辈身体可还安好?今日登门?拜访,听闻令兄身体抱恙,可?要本宫差御医来看看?这些个庸医,治奇毒是不能的,寻常病症也还?算勉强。”

梨瓷一一作答,“回长公主,家中长辈身体康健,哥哥不过是初到异地,略有不服之症,并无大碍。”

这些不过是寻常问话,谢枕川见她应对都得当,便也镇定自若饮起茶来?总算未烫到了?。

嘉宁长公主点点头,又问了?几句,“来?这京城可?还?习惯?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久闻京城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民女虽是初来?乍到,但也觉得处处新鲜有趣,日后定要好好见识一番,”梨瓷说的都是真心?话,又一本正经道:“先前在广成伯府里读过《四书》,近来?闲暇,未曾读书,只作了?消寒图消遣。”

这番话实在是出人?意?料,当下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是京中那些书香门?第出身的贵女,多半也只道自己读些诗词歌赋,从未有梨瓷这般坦诚的,嘉宁长公主也未看出她是个半吊子?,只觉她蕙质兰心?,心?迹双清,心?中愈发喜爱了?。

听见梨瓷这番大话,谢枕川端着茶盏,庆幸自己方才未曾喝茶。

嗯,《四书》自然是读过的,不然如何做出《论入赘之裨益》这等惊世骇俗的文章来?,只是读得如何,便另说了?。

他漆黑的眼?眸里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似是氤氲的茶雾。

两人?说着,绣春已经将茶点端了?上来?,正是按照梨瓷先前的吩咐,一碟透花糍、一碟莲蓉酥、一碟玉润糕。

梨瓷眼?前一亮,有了?茶点,她便不大愿聊天了?,热情地邀请长公主喝茶吃点心?来?。

长公主喝了?一口茶,更以为梨瓷是个风雅之人?,颔首道:“这雪后的白毫银针,的确是甘甜爽口,别有一番风味。”

梨瓷只是喜这白毫银针蜜香如糖水,也以为遇到知音,连连点头,又咬了?一口透花糍,软糯的豆沙馅在舌尖弥漫开来?,绵软甜适。

被兄长盯得太紧,她已有半年未曾吃过点心?了?,长公主万岁!

她在心?里欢呼一声,顾不上答话,只是笑眯眯地抿着豆沙馅,想要将那份甜蜜抿化在舌尖,欢畅之意?几乎要从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溢出来?,瞧着便让人?欢喜。

这三样茶点一端上来?,谢枕川便看出了?梨瓷的心?思,只是当着母亲的面,不便拆穿她,只好也拈来?一块透花糍吃了?。

哼,这一碟透花糍,少说放了?三勺石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