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一声闷响。
谌庭是文官,难得做一回?这样的重体力活,便累得气喘吁吁的,索性?不顾仪态地往椅上一瘫,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东西,竟还要你亲自来誊?”
谢枕川笔走龙蛇,淡淡道:“请诛贼臣疏。”
谌庭面露讶色,虽然满腹疑问,终究是没多嘴。
谢枕川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待墨迹稍干,便将这奏疏推到了谌庭面前。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生欲,谌庭接过细看,并未陈列预想中的十大罪状,而?是密密麻麻列了三十六个人名,有些名字看着虽然眼熟,但并非朝中同僚,也不像是王党的走狗。
他皱眉道:“这算是什么谏书?”
“投石问路罢了。”谢枕川漫不经心将方才所用的那?一支吴兴湖笔掷进笔洗之中,墨色顷刻化开,瞬间染污了整缸清水。
他目光幽深,缓缓道:“这是本届春闱既定的录用名册。”
“说?笑了,后?日才是春闱,你如何得知谌庭面上一怔,徒然变色,“这……实在是胆大包天?!”
不过是薄薄一本奏疏,此刻却似烙铁般烫手。谌庭连忙将其还给了谢枕川,压低声音道“如此重要的证据,怎么会落到你手中?”
“前天?夜里,舒义冒雨去了王丘府上,”谢枕川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眸色微冷,透出?一股寒凉之意来,“昨日,王府打杀了一名暖脚婢,证据便是她以死带出?来的。”
王丘嗜好以年轻侍女暖脚,在京师已经不是秘闻了,谌庭仍有些惊讶,毕竟王丘做事小心谨慎,那?些侍女无一不是又聋又哑,目不识丁,如何能带出?这等机密?
他垂眸一看,这才发现那?张原稿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竟是以血为墨,“画”出?来的。
“竟能记下三十六个名字,也算是奇女子了,真?真?是红颜薄命啊,”谌庭立刻便怜香惜玉起来,唏嘘一阵,又道:“你打算何时上奏?”
“明日。”
“明日?”谌庭愕然,“你提前弹劾,若王党临时换人,岂不是前功尽弃?”
谢枕川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一日时间,便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来不及更替了。便是能换下几个草包,多取几个真?才实学之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何况应天?帝……”
他忽而?沉默,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
谌庭已然明了,“你担心圣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