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川点了点头,又“唰唰”写下一行字。

谌庭照念道:“说吧,你这次来淮安是奉的谁的命令,又有什么任务?”

“我已经说过了,是濯影司谢大人的命令,就是来查你们贪赃枉法之事,你们听不懂吗?”

“广成伯府的嫡长孙,何时入了濯影司的麾下?”

周济装作没听见,“什么广成伯府,我在谢大人门下已做了五年的事,关广成伯府何事?”

谢枕川很快写完一长套说辞,谌庭照念不误:“你是广成伯府嫡长孙周济,是广成伯授意你来淮安盐运分司查账。”

周济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这道题超纲了呀,祖父没教过!

他梗着脖子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因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广周则善只吩咐你将账册盗走,但你在淮安不慎暴露了行踪,引起了淮安盐运分司的警觉,所以才有中毒昏迷、火烧账房之事,我说得可对?”

……简直是断事如神。

周济立刻就破防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审问就审问,何必骂人呢?”

谌庭继续道:“周则善除了派你去偷盗账册,是否还安排了别的计划?”

“不可能呀,”周济没理他,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我们府里年轻一辈,除了我,哪里还有别的靠谱的人?”

未等谢枕川动作,谌庭便已经擅自开口问道:“比如你们府里那个表小姐,梨瓷。”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谢枕川的反应。

谢枕川轻飘飘睨他一眼,倒是并未阻拦。

周济这回挣扎得更厉害了,身上枷锁、镣铐抖个不停,“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与广成伯府无关,不要碰我表妹!”

谌庭转头看向谢枕川,只见他闻声蹙眉,却就此沉默了,毛笔吸饱了墨汁,未在纸上留下一字。

他只好继续自由发挥,先是道:“你们府里那位表亲谢徵,可与此案有关?”

周济隐约在祖父那里听过相关之事,此刻却一口咬定,“不熟,无关。”

“说得这么笃定,”谌庭又悄悄看了一眼谢枕川的脸色,这才道:“他近日可是与你的表妹走得很近,如不是为了查案,难道还能是郎情妾意,看对眼了吗?”

周济心中一痛,却还是嘴硬道:“人家郎才女貌,关你这丑八怪什么事?”

谌庭向来自诩风度翩翩,哪里听得了“丑八怪”三个字,立刻也失去理智,反唇相讥道:“总好过周公子,人家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不像你,如此如花美眷,近水楼台都不能把握机会。”

这下可就戳到周济的伤心事了,也是他近两年都外出奔走甚少在家的原因。

他低垂着头,心中一片酸涩,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不想吗,那还不是因为表妹要招赘……”

他这话声音虽小,却仿佛一个惊雷在牢内炸开,一片鸦雀无声。

“你……你说什么?”

好半天,谌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再确认了一遍,几乎都不敢抬头看谢枕川脸色。

第20章 探病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蹲立在自己门口……

周济悲从心中起, 愤而?道:“听不见吗,我想当赘婿,可是祖父不让啊!”

牢内安静异常,大家仿佛都没听到?“入赘”之事。

谢枕川面色平静, 状若未闻, 那双幽沉深邃的眼眸也波澜不兴,只眼底暗覆了一层霜。

在一旁承担着文书?重任的北铭脑门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刻持握着毛笔, 不知如何是好。

墨汁也仿佛被吓住了,顺着笔尖滑落在纸上, 识趣地晕开了那个“赘”字。

周济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似乎以为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 也不管对面坐的是敌是友了,絮絮叨叨道:“小表妹生得可爱,又是那样天真烂漫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