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川正要为自己解释,周则善却不?欲他?开?口,假笑着?为他?端来了一盏热茶,“来尝尝老夫亲手泡的茶。”
趁着?谢枕川正接过自己手中茶盏,周则善已?经赶在他?之前出言道:“谢大人此次假借身份来应天冶学,是?为了查一桩大案,并非有意隐瞒身份,阿瓷便莫要放在心上了。”
听闻“莫要放在心上”那?几个字,谢枕川不?自觉地转了转手中茶盏,馥郁芬芳的茶香,朱颜酡色的茶汤,像是?美人既醉。
这是?凤凰单丛中的苦种,入口苦涩,只是?等到?苦味尽了,又微有回甘。
“至于谌大人……”周则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谌庭隐瞒身份的用意是?为了争夺入赘名额,此时也不?由得语塞。
谢枕川已?然看穿周则善的思虑,饮了一口茶,坦承应道:“先?生说?得是?。”
“至于谌大人,”他?神色淡淡道:“谌家虽三代为官,但最高不?过吏部员外郎,谌大人青出于蓝胜于蓝,便自谦是?小门小户出身,让梨姑娘见笑了。”
谌庭虽然愿意入赘,但还真没有把?握能说?服家里那?两位老爷子,此刻也只能强装着?笑脸道:“是?,是?。”
周则善便明白了,这两人都是?一丘之貉,他?不?露痕迹地将梨瓷与?二人划清界限,“哪里的话,我这外孙女自幼体弱多病,深居简出的,不?通人情世故,老夫还担心她无意冒犯了两位大人。”
“周大人不?必多虑,”见周则善始终以官职相称,谢枕川便也改了口,神情不?露一丝端倪,“梨姑娘被教?养得很好。”
见谢枕川说?话滴水不?漏,面上更是?波澜不?惊,周则善心中绷紧的弦也不?免有些松动了。
他?原先?还有些担心外孙女容貌太盛,却又出身商户,若是?谢枕川动了心思,将她带回京城做妾便不?好了,如今看来,这位谢指挥使的确是?如传言一般不?近女色,风光霁月,心怀坦荡。
只是?为免节外生枝,他?还是?亮了底牌,“说?来也是?我们做长辈的溺爱,不?怕二位大人笑话,梨家已?经定了主意,要为她招一门赘婿,免得在外面受了欺负。”
梨瓷的脸颊迅速烧了起来,像是?余霞散绮,“外祖,您说?这个做什?么。”
周则善有心要让两人知难而退,镇定道:“铁板钉钉的事?儿,早些说?了也无妨,还怕人知道么。”
……梨瓷当然不?怕他?知道,只是?怕他?已?经知道了。
她小声嘟囔道:“两位大人又不?能入赘,说?了也是?白说?。”
周则善差点被她逗笑了,又正色道:“胡说?什?么,两位大人都是?青年才俊,亦识得不?少有志之才,若是?遇到?合适的,说?不?定还能帮你相看呢。”
这话一说?完,书?房陷入难言的沉默。
只有梨瓷觉得外祖父的话说?得很有道理,遗憾之余,眼睛又亮了起来。
毕竟她与?谢枕川相处月余,知道他?聪明过人,交际又广阔,自然充分相信他?的眼光。
梨瓷努力假装喝茶,自以为杯盏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表情,便抬眼偷偷看向谢枕川,只见他?已?经放下了手中茶盏,眸光清浅无波,语气也坦然自若,“承蒙周大人信任,在下定不?辱命。”
见谢枕川应承,已?经足够弥补她先?前的失落了,梨瓷悄悄眨了眨眼睛,自己的亲事?交到?谢大人的手里……应当会很不?错吧?
那?双流转着?波光的凤眸微微一挑,忽然又望向了自己,谢枕川状似无意问道:“我见梨姑娘一直在饮茶,似乎很爱这凤凰单丛?”
梨瓷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立刻被苦得皱起了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周则善连连摇头,“罢了罢了,这是?苦种,你喝不?来的,还是?莫要暴殄天物了。”
梨瓷得了外祖父的特赦,连忙放下杯子,吐了吐舌头。
谢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