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滢没忍住,又摸了一把滑溜溜、冰冰凉的发丝,前先好不容易盘好的发髻一下子就歪了下去,亏得梨瓷样貌好,顶着这样歪歪扭扭的发髻,也颇有一种慵懒又随性的秀丽鲜妍。
她“哎呀”了一声?,梨瓷却?以为是梳好了,乖乖地对着铜镜里?的两位表姐笑了笑,正准备起身,又被实在看不过眼的周泠压了回去。
周泠抿着唇,伸手将那玉栉拿了过来,将那发髻拆了一半,又心灵手巧地拧旋盘绕一番,便盘出一个随云髻来,虽然也是斜斜地垂向一边,却?生出温婉灵动之意。
“泠表姐的手真巧,”梨瓷伸手摸了摸发髻,钦赞道?:“怪不得往年的喜蛛乞巧都是泠表姐第一呢。”
周滢却不服气道:“今年可不一定?,毕竟我可是五日前便偷偷开始捉喜蛛了,还令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今年一定?是我。”
周泠扬了扬下巴,胜券在握道?:“不巧,我十日前便开始了。”
梨瓷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喜蛛乞巧背后的秘密,哪里?想得到有这么多门道?。
周滢同情地拍了拍小表妹的肩膀,向她揭露这个世界的真相?,“教女红的阮夫子可是说了,谁的喜蛛结网最大最圆,她就送谁一套私藏的绮云绣线。”
阮家在江南有“绣艺之祖”之称,这一套绮云绣线据称可以劈作三十六根丝,即便是最细的丝线,色泽也依旧鲜艳夺目。
虽然两位小姐都没有能将线劈作三十六根丝来刺绣的技法?,但若能得阮夫子这套绣线,自然也能得巧名。
周泠与?周滢两姐妹互不相?让,梨瓷却?是听之任之,随它?去了。
反正自己也不擅女红,得了也是平白糟蹋东西,不要也罢;至于这乞巧嘛,只要自己日后的夫婿够巧便行了。
她和两位表姐一同用了早膳,带上自己的木匣,三人?便一起去了学堂。
阮夫子已经?将那一套绮云绣线带来了,五色绣线整整齐齐地摞在檀木盒中,圆细匀净,熠熠生辉。
三人?朝夫子行了礼,周滢第一个打开自己的木匣,不过一夜功夫,那喜蛛已在匣中结出了细细的网来,可惜蛛网只得小小一圈,实在不尽如人?意。
周泠露出十拿九稳的笑意,将自己的木匣也打开了,只见她还在匣中放了一枚菱芡,那喜蛛围着菱芡织出了又大又圆的网,虽然没有周滢的细密,但若论大小,显然是她胜出了。
她望着周滢笑盈盈道?:“承让了。”
周滢不服气,立刻将梨瓷也拉了过来,“小表妹的木匣还没开呢。”
“我?”梨瓷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显然不抱什么希望。
她甚至已经?为自己找好了理由?,毕竟这只喜蛛是谢枕川的院子里?捉的,如果不能结网,也一定?是他不够灵巧,不是自己的问题。
她随手打开了自己的木匣,却?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喜蛛已经?结好网了,蛛网又细又密,大小比起泠表姐的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