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竹竿稳稳当当插在地上,入地足有三?寸深,上头的稻草垛子用红布条捆着,满满当当地插着冰糖葫芦,就立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

梨瓷悄悄伸出手,踮脚摘下稻草垛子最上边那支最大的冰糖葫芦,递给了徐书翠,正要摘第?二支的时候,谢枕川已然将竹竿从地上拔走,移开了那稻草垛子。

偷吃被抓了个?现行,梨瓷看着手里握着冰糖葫芦靶子、一脸“兴师问罪”之意的谢枕川,立刻将手背到了身后,眼睛也眨得飞快,“我带了钱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了底气,不禁抬头望着谢枕川,他今日是?便服出门,不过是?一身素白长衫,仍是?遮不住的清贵无双,纵然手里还不合时宜地握着糖葫芦草垛子,也别?有一番跌宕风流。

梨瓷没?忍住,朝这个?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糖葫芦小贩问道:“小哥,冰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谢枕川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你觉得呢?”

梨瓷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最小的碎银,看了看谢枕川的脸,又多添了一块递过去。

谢枕川“哼”了一声,居然也当真收了钱。

他随手掂了掂,市面?上的糖葫芦不过五文钱一串,她递过来的这两?块碎银子,已经差不多有五钱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大方又好骗。

见?小哥收了钱,却没?把糖葫芦递给自己,梨瓷连忙提醒他,“我的糖葫芦呢?”

谢枕川岿然不动,“你方才已经拿过了。”

这小哥虽然长得好,但?实在昧良心。

梨瓷也不计较,又伸手去荷包里掏钱,只?是?还未等她将钱拿出来,谢枕川已经理所当然道:”事?毕,我收摊了。”

这怎么能行呢?

梨瓷看得目瞪口呆,还是?徐书翠将她已经吃掉了两?颗的糖葫芦递了过来,“梨姐姐,我们一起吃。”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抢小孩的东西吃,谢枕川一边将糖葫芦草垛移得远了些,一边凉凉提醒道:“你近日在服药,吃两?颗杏子也就罢了,不可食饴糖。”

梨瓷立刻大惊失色,“你怎么也知道了?”

薛神医派人送了最新研制的药方子过来,再服药一个?月,自己这病就算是?大好了,只?是?这药比以往苦涩不少不说,忌口也比以往更为严苛,莫说饴糖了,连石蜜也不可食用。

谢枕川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每月都看过了她的忌口方子,只?是?略一挑眉,好整以暇道:“本就是?小本营生,若是?消息不灵通些,再被食客讹上怎么办?”

梨瓷只?觉得脸颊热热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冰糖葫芦还给了徐书翠,“姐姐在吃药,不能吃这个?,你吃。”

她原本还打算自己实在是?憋不住的时候,偷偷地去谢枕川那里蹭些点?心吃,如此看来,自己的算盘算是?落空了。

还未等徐书翠吃完糖葫芦,院角那只?大缸已经装满了水,乔装成小贩的濯影司卫又弓腰驼背地扛着糖葫芦走了。

徐书翠有些不舍地咬下最后一块糖葫芦,小声道:“以前家中的井水便是?爹爹打的,他每回出门前,都会在院子里那口大水缸里填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