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面容同上次的糖葫芦小?贩有?些相似。

他一边彬彬有?礼地同徐掌柜告辞,一边道:“掌柜的,水已经?烧上了,饭菜在灶台上热着,一会儿别忘了和书翠一起吃。”

徐书翠已经?纠结得不知该怎么称呼好了,干脆不说话,只是?咧着嘴朝那男子挥了挥手。

徐掌柜有?些不自在地应了一声,送他出了门,这?才折回来向梨瓷解释道:“是?谢大人……谢大人真是?体恤百姓的好官啊,前些时日,外边闲言冷语无数,是?他派人替我们母女俩洗刷了污名?,还考虑我们生活不易,还派人照应我们。”

此案还未完结,若无谢枕川授意,断不可能有?关?于徐玉轩的如此细节流传出来。

梨瓷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谢枕川虽然日理万机,但连替自己?招赘这?等小?事都一直放在心上,接二连三?的失败之后也没有?放弃,实在是?难得的大好人。

她示意绣春将手里?装着徐书翠新衣裳的包袱递给徐掌柜,又感叹道:“濯影司卫果然不同凡响,不仅会烧水做饭,连扎双丫髻的技术都如此纯熟,真是?贤惠。”

听到“双丫髻”三?个字,徐书翠也不明所以地跟着笑起来,两人也不想想这?替孩童盘发是?否也在濯影司的业务范围之内。

徐掌柜将包袱递给徐书翠,好将女儿打?发走,“梨姐姐给你带的新衣裳,快去看看喜不喜欢?”

徐书翠开心地抱住包袱,“谢谢梨姐姐。”

梨瓷摸了摸她的脑袋,也笑道:“是?那位谢大人上次答应过书翠的,不必言谢。”

包袱不小?,但里?边多是?夏裳,孩童也拿得动,徐书翠果然很听话地抱着包袱走了。

书斋里?总算清净下来,徐掌柜轻叹一声,顺着她先?前的话道:“夜里?还有?些思虑,其余的,便也是?那样子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她沉吟片刻,仍是?没忍住问道:“他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梨瓷顿了顿,将南玄告诉自己?的事情细细说与她听。

徐玉轩才入赘时,的确也对徐掌柜真心实意,只是?后来受到的风言风语多了,又和父亲的旧友有?所联系,这?便入了伙。于家本就是?家风不正,涉嫌另一桩贪墨案才家道中落,他经?手的银钱越多,想要的便也越多,越到后来,便越收不住手了。

徐掌柜沉默良久,开口问道:“案子什么时候判下来?我倒是?无妨,主要是?书翠还小?,这?些时日都在骗她说爹爹出了远门,总得有?个了结。”

“此案还要移送京城,至少也是?秋后吧,”梨瓷怕她伤心,又想起谢枕川提过的劝解之法,老气横秋地开口劝道:“你还年轻,孩子也小?,不记事,该早些考虑娶嫁的事情,书翠有?了新爹爹,也少些伤心不是?。”

“我近来实在无心此事,”徐掌柜轻轻摇头,又叹道:“说来不怕梨姑娘笑话,这?几?日午夜梦回,我时常想是?不是?我错了,当年我若不招赘,嫁入于家相夫教子,是否能够与他平淡一生。”

“徐掌柜怎会这样想,”提及招赘一事,梨瓷不免认真起来,仔细替她分析利弊,“你虽然辜负了几?年青春年华,好歹没有?多受委屈,若是?当年不曾招赘,今日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呢,不像他那外室和小儿还要跟着受牵连。”

“女子和离再嫁已是?常事,如此说来,丧偶后再招赘也是?人之常情,”梨瓷理直气壮地说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总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徐掌柜也不必过多伤悲,再找一个愿意入赘的便是?了,最好还是?心灵手巧、贤良淑德的,我看方才那位公子便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