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斜睨着他,缓缓凑近,开口时语气有些得意:“今日怎么这么乖了?平时候不是除了德海谁都不搭理吗?怎么?想通了?”
长舒手心和后背都冒着虚汗,累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管含糊应着,心里巴不得这老太监快些离开。
岂料交握的两手被人一把擒住,老太监一声令下:“走!”便将长舒拽了出去。
长舒没有防备,又使不上力气,试着挣脱老太监的手,怎知这人力气大得出奇,他竟就这样脚步虚浮地被一路扯到了老太监的房中。
门闩一插,老太监转身看着长舒,神色更加诡异,指着桌边圆凳道:“坐。”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长舒累极,一言不发过去坐下。
桌上摆有茶食,老太监笑眯眯地将杯盘推到长舒面前,放了块糕点到长舒手里,温声细语道:“饿了吧?”
长舒心下拉起警戒,暗藏防备地看了他一眼。
“我都看到啦!”老太监一副“别以为我还不知道”的模样,意有所指道,“刚刚德海才抱着你回来,你俩又跑去哪个旮旯偷腥了吧?是不是没来得及吃饭呢?”
原来老太监说的饿是因为这个。
长舒垂目,不置可否,只敛了眸光,将糕点拿起,就着茶水一点一点吃起来。
老太监这便收了声,什么也不说,在一旁眯起眼睛耐着性子看长舒进食。
这厢容苍从御膳司东拿西取搞了满满两食盒的饭菜提回散侍监,还没到大门口就看到福礼一张脸愁得能拧出水来,在站的地方急得直打转。一晃眼看见他来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欲哭无泪道:“海哥儿!你总算回来了!”
容苍以为是福康又出了什么事,心下也不急,提着食盒继续朝卧房走去,边走边问道:“怎么?福康没找到?”
“找到了……哎哟!不是!”福礼语无伦次道,“不是康哥儿!是全哥儿!”
“哦全哥儿……全……”容苍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全哥儿是谁,突然两手一空,抓住福礼双肩道:“长……德全怎么了?!!!”
福礼被容苍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一大跳,舌头都紧张得有些打结:“全哥儿他……他被……他被高公公带走啦!”
“高公公?”
福礼如捣蒜般点头道:“我一回来就看见他被高公公拽出去了……海哥儿你知道的……公公他平时看全哥儿的眼神就……就不太对劲……全哥儿都不带搭理他的……可今儿我看全哥儿好像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哎海哥儿你去哪儿!高公公住那边!”
眨眼间跑远的人又换了个方向朝福礼指的地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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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苍将老太监房门一脚踹开的时候,长舒已经被放倒在床上,看样子像是被下了迷药,眼睛都睁不开。只紧皱眉头,偶尔不轻不重地挣扎两下,实则对床边正意图不轨的老太监而言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听到破门声,正宽衣解带的人猛一抬头,对上容苍怒不可遏的一双眼。
老太监提起嗓子就要骂:“好大的胆……”
话还没说完,见门口的“德海”瞬息之间变换容貌,眉目气势皆与往常判若两人,眼里正是一片不欲掩盖的汹涌杀机。
扑面而来的凛然威压宛如九天凶神,无间恶煞,令人不寒而栗。
老太监登时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耳畔只有自己两排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架声,颤着舌头道:“妖……妖怪……妖怪……”
说着就想往门外逃。
只见对方浑身带着凌人怒气朝他一步一步迈来,老太监两腿打摆子,像灌铅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容苍步步紧逼,急中生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仙……大仙饶命……大仙饶了我这一次罢……”
磕头声咚咚响个不停,老太监求得额头磕出了血,眼前一片模糊红色中出现一双鹿皮黑靴。
他颤悠悠地抬起头,对方衣袖一挥,自己被一股怪力提着朝门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