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眠拍拍他的脸，“说了，至少我会让你每天的监狱生活好过一点，否则…”

陆行舟狠狠打了个寒战。

在丛眠冰冷如刀的目光下，他颤声开口，“给你曾经做催眠的心理医生是我的同伙…”

“…记不记得橘子汁，小摆球，束缚椅，密室。”

丛眠闻言，瞳孔猛然缩紧。

毫无关联的四组词，却仿佛一场飓风刮过她的脑海。

她忍不住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继而她蹲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过去多久，丛眠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哭。

那四组词像一把锁，打开了她被封闭的记忆大门。

它们穿过经年岁月山呼海啸般朝她倾来。

丛眠终于想起跟裴亦的那七年。

也想起了催眠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丛眠记得当初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做催眠的时候，她痛苦，裴亦也很痛苦。

所以在去见心理医生时，她没让裴亦陪着，而是叫上了陆行舟。

但到了诊所，坐在了椅子中，丛眠却突然后悔了。

“算了，我放不下裴亦。”

“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他不应该是被牺牲的一个。”

“我舍不得他。”

丛眠提起包，然而当她要离开时，一块浸满了乙醚的毛巾捂在了她的口鼻上。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丛眠看到陆行站在心理医生跟前笑看着她。

“眠眠姐，对不起啊，不把你跟裴亦分开，我不好接近你，对丛氏下手。”

也感觉到她的下颌被强硬掰开，有人给她灌下了一杯橘子汁。

“这里面有高浓度致幻剂，可以麻痹和破坏中枢神经系统。”

心理医生把丛眠拖进暗室，拧开束缚椅上的电流对她笑着道。

“等你意志瓦解，就可以进行催眠了，放心，不会有多大痛苦。”

最后医生手中落下一个小摆球开始在她眼前匀速晃动。

丛眠盯着，意识渐渐陷入沉黑漩涡。

醒来时，她的记忆里没有了裴亦，没有了跟对方的七年时光，只剩下对橘子汁的反射性厌恶。

丛眠喉咙痉挛，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地。

她冲出看守所，疯了般往前奔跑，最终跪倒在了裴亦的墓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

“我没想要忘记你。”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爆雨。

她跪在满地泥泞里，仰头笑起来，眼泪却混合着雨水不住地从脸颊滚落。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猛然没了声音，只透过雨幕静静看着裴亦的遗照。

她从未如此刻这般恨过自己。

“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意孤行......”

“算了。”

刚开口，丛眠又止住了声音，“你应该不想听。”

她靠坐在墓碑旁，良久，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狠狠划向手腕。

鲜红血液渐渐染红了雨水。

随着体温渐渐流逝，丛眠闭上眼。

濒临崩溃的心彻底坍塌在了所有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

她突然再也找不到撑下去的勇气。

丛眠扯了扯唇，声音轻不可闻。

“阿亦，正好我没什么能还给你的。”

“就以命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