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嘉禾知道,哪怕身体不适,也尽量不要告诉他们。
他们买下了几匹壮实的骏马,但宋嘉禾不会骑,她脸色愈发的苍白,连嘴唇都干裂了,只是一直默不作声,谁也不知晓。
侍女的马后堆积着行囊,所以松青朝她伸出手:“九公主只能坐我马后了。”
宋嘉禾刚将手递给他,男人便忽地一皱眉:“怎的这么烫?”
“我天生体质要热些,”宋嘉禾勉强笑了笑,翻身上马,扯住他的衣尾催促道,“走吧。”
松青心头焦急,便也只得让她抓紧些,只是没成想刚出了村庄几十里路,身后便忽地一空,坠地声吓了他一跳。
“九公主!”
“九公主,你没事吧?!”
几人驱马围上来,松青更是直接跳下去,伸手一抚她的额头,脸色瞬间差了。
“你们先走,”他没有犹豫,“我带她回村庄看大夫,想必是前日感染了风寒,高热!”
其中一名侍卫的脸色差了些,直言道:“太子殿下,您不应为一个女子……”
“不必再说了,”松青皱着眉,把昏睡的宋嘉禾抱回马上,低声道,“我不可能放下她不管。”
他没有犹豫,抱紧宋嘉禾,调转马头朝村庄飞奔而去。
侍女们再多无奈也只得先行。
村落里的赤脚大夫虽未曾有过什么正经的医书,但一身本领俱是家学,治疗个风寒不在话下。只是他手搭上女人纤细的腕子,眉峰便紧紧皱了起来。
“气血两亏,”他抬头看向松青,“受过很严重的伤?”
犹豫片刻,松青还是将她手腕上那条刀疤漏了出来:“这儿?”
“不,”大夫严肃道,“定然不止这些。”
他的手将宋嘉禾腕上衣袖更加往上撩了些,层层叠叠的疤痕触目惊心,松青心头悚然,震惊地看着大夫。
“我给她开几味药,”大夫道,“切莫再让她伤了根本。”
第十五章
宋嘉禾喝了药后很快清醒过来,她环顾四周,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无奈地闭了闭眼。
最终还是拖累了松青。
大夫见她醒来,便又站上前来把脉,看她已然没有再高热,松了口气。
他似乎知道宋嘉禾并非突厥人,让松青做了两人之间的传话筒。
宋嘉禾茫然地看着他叽里咕噜一阵,松青看了她一眼道:“他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自修的人。”
宋嘉禾一怔。
松青继续说:“我们昨天刚走,就有一个负伤的中原人到了这儿,他神色焦急得很,大夫要为他治伤都被拒绝了。”
“他在找一个叫宋嘉禾的姑娘,”松青说,“想必就是你吧。”
“你和大梁帝师是什么关系?”
松青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关窍,他皱起眉,又问道:“还有你那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大夫知道他们俩有私事要聊,既然话带到了,他便退了出去。
宋嘉禾垂下长长的睫,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苦笑一声说:“为何呢?在沈自修眼中,我应该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的确如她所说,那日送亲队伍在发觉她割腕后,甚至没有任何补救的措施,只因松青他们的队伍到来。
侍卫和侍女们皆吓破了胆,以为那突厥队伍是来取人性命的,不曾料想真正的大军早就疾驰向大梁而去,他们遇到的,不过是来寻找可汗的突厥太子松青。
松青见那群人四散而逃,便掀开轿帘,见到其中生死不明的宋嘉禾,他明白了这便是那大梁派来与他父王和亲的九公主,心生一计,救了宋嘉禾的命。
只是没曾想,原来宋嘉禾的身世与他们猜测的大不相同。
宋嘉禾慢慢地说了她与沈自修的纠葛,说了乐平公主的刁难,说了侍女心儿的惨死……
她的泪水簌簌而落,最后被松青轻轻地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