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苏映秋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带着陌生的清冷气味，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德语，一切都新鲜又疏离。

来到这里，她终于开始感叹，还好自己没有放弃那个留学名额，否则她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她拖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机场，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公寓的路上。

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竟让她生出几分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在柏林一处偏僻的小镇租的小公寓只有三十平，她的房东是一个和蔼的本地阿姨。

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了苏映秋许多自制的甜品，热情的迎接了她。

“欢迎回家，孩子。”

“家”这个词，让苏映秋眼眶微热。

苏映秋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房间装修的很漂亮，不同于她和陆时晏曾经的卧室的奢华。

这一次，她可以一个人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苏映秋很快办理了入学手续。

由于语言不通，第一堂课她上的十分吃力。

课堂上全是金发碧眼的同学，教授讲课语速飞快，夹杂着各种专业术语，苏映秋常常听得一头雾水。

下课后，她会主动凑过去和同学交流，虽然磕磕绊绊，但也慢慢认识了几个很友好的新朋友。

这天下午是林玄舟的课。

苏映秋早有耳闻，他是系里最年轻的华裔教授，相貌出众，能力出众，只是性子出了名的严格。

她早早来到教室准备，却还是不如愿。

林玄舟站在讲台前，面色严肃，苏映秋的论文被他当众点名批评。

“逻辑混乱，论据不足，苏映秋，这就是你交上来的东西？”

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苏映秋的脸瞬间红了，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林教授，我会重写。”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窃笑，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轻视。

又是一个跟不上进度的外国学生。

下课后，苏映秋拿着论文追到办公室，再次道歉。

“林教授，对不起，我刚到德国，很多地方还不太适应，但这不是借口，我会好好努力的。”

林玄舟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抬眼看她。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头发束成马尾，脸上带着窘迫，眼神却很亮，没有丝毫气馁，反而透着股倔强。

她和那些遇到挫折就抱怨，或者干脆放弃的留学生不太一样。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学术不看借口，如果不懂可以问我，但要重新写。”

“好。”苏映秋用力点头。

当晚，苏映秋泡在图书馆，对着电脑屏幕逐字逐句地修改论文。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图书馆里的人越来越少。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强撑着继续查资料，可熬夜的疲惫终究袭来，趴在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图书馆查完资料准备离开的林玄舟，恰巧经过了苏映秋的座位。

他的脚步顿住了。

女孩睡得很沉，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在跟论文较劲。

桌上摊着的笔记本上，写满了认真的笔记，德语旁边还标注着中文注解，字迹工整，能看出下了极大的功夫。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林玄舟没有叫醒她，而是拿起她的论文看了起来。

良久，他从包里拿出笔，在论文上细细批注，从逻辑框架到论据引用，改得密密麻麻。

做完这一切，他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杯热咖啡，放在她手边，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苏映秋猛地惊醒，看到窗外的晨光时心里一惊。

她居然在这里睡了一整夜。

她慌忙看向桌上的论文，却愣住了。

论文上布满了红色的批注，条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