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生死一线的时刻她经历的太多,大多时候都是毫无防备地便陷入绝境,哪比得如今,竟还能让她留得时日将身后之事一一托付完全,此番,是老天待她不薄。
“李知府,近些日子怕是又要起风了,我这狐袍暖和的紧,便当作谢礼送给你罢。”
“不用,你”
“云烟!”
“嘘,凌香来接我了,李知府,后会有期。”
恰在傅凌香进门的前一刻,那件狐袍才稳当地落在了李庭舟的身上。
“李知府?”
“好久不见啊,傅大侠。”
李庭舟再起身时,已换了另一副神色,似是方才在这里的谈话都未发生过一样,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叙旧罢了。
“哈哈,”
傅凌香这才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般,尴尬地笑了笑,
“我还是更习惯你叫我商陆,不过没关系,你叫我什么都行,那个”
“你少说两句,人家李知府进京述职已经够累的了,这会儿都这么晚了,你还不放人家回去。”
“啊?可我才刚来啊,不是你”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就属你话最多。”
云烟瑾似乎又成为了从前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小姑娘,拽着傅凌香便朝酒楼外走去,急的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完,只得回身给李庭舟赔了个笑,脚下的步伐却是跟着身旁之人半分没停。
“什么?李知府就是当年那个状元郎?我没认出来啊?”
“都说了你笨,要是没有我你可是要吃大亏的。”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我自是离不开你的。”
“知道就好。”
“哦对了,你今日怎么穿的这么薄,我方才看李知府都穿上狐袍了,咱们家里是不是也有一件,你明日把它翻出来”
“傅凌香,你吵死了,我不要听你唠叨了。”
“云烟”
……
李庭舟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酒楼之上,望着那对靠在一起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口。
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不自觉地便紧了紧身上的狐袍,任由那迟来的风穿透了虚浮的栏杆。
亭台楼榭,山川草木,万物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改变,又好似什么都没变,因而此时他仿佛又突然想起了云烟瑾第一次提起傅凌香所说的那句话
想来所爱便是,天下万人,唯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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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番外一
凌香,你现如今过的可好?
罢了,这话我问的实在难为,想来,无论是谁将此信交付于你,应当也都是瞧着你那副样子看不下去,这才托我这个已死之人来劳神费力。
其实说起来,最初我是不愿给你留下这封信的,我自是知道旁人赴死之前总要写封绝笔书来,可我却是不愿,我的字是你教的,若真让别人瞧见了,许是分辨不来,平白给你添上许多晦气。
可是我后来又想,我是无牵无挂地走了,却留得你一人在人世间受苦,也实在是太狠心了些,所以我只写这一封,你若是看完,便可将其烧掉,也算是给我的回信,想来我在阴间收到之时,也能心上有些许的宽慰,不至于还为你忧心。
说起来,这般不辞而别之事,我今生已做下许多,因而你若实在怪我,我也只能受着,无从反驳。
说到底也只能怪我从前太过天真,又过于蠢笨,这才惹得你不得安宁。
可是你也知道,我年少时便是如此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让你我心意相通却不知,又自顾自做下那许多的错事。
而后来与你再见之时,我却又心生胆怯,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报仇,不知道你是不是恨我,我把我自己暴露在你眼前,日日夜夜,盼你杀我,但如今好了,我终究还是以自己一命换你一命,算来实在是值当的很。
你我今生有缘无分之事,算来皆是由我而起,怪不得旁人,而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