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琛不知去向。

秦浅弯起嘴角,笑意苦涩。

护士扶着她在走廊坐下,端量秦浅苍白的面色,叮嘱:“你体质不太好,我建议你一会儿再去做个B超,确保宝宝的健康。”

秦浅缓缓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了。”

护士看着面容黯淡的秦浅,同情地叹了口气。

嫁入豪门又如何?

作为秦氏的总裁,平日众星捧月,做了人家的儿媳妇,也只有伏低做小的份儿。

六个月的肚子了,还来做穿刺。

伤的,是大人的身体。

不过……

听说秦浅是拿孩子做把柄逼着陆总娶了她,这种不择手段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怜悯的。

护士收起怜惜,看了眼秦浅,转身进手术室。

秦浅独自坐在椅子上,不适感依旧翻涌着。

她觉得有点冷,用力环住了手臂。

陆言琛并不在,大概懒得等她,所以先走了。

秦浅低着头,脸色很难看。

过了不知多久,她依稀听到走廊拐角的足音。

她心口一突,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循声望去,秦浅的鼻端突然窜上酸涩。

委屈的感觉随着陆言琛的出现,密不透风地包围住了她,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陆言琛静静地看着秦浅,他靠着墙壁,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姿态,神情却冷锐沉肃。

看到秦浅眼中隐隐的水光,陆言琛眉峰微动。

他抽出裤袋里的手,朝秦浅走去。

渗白的灯光死气沉沉地洒落,衬得走廊犹如举办丧礼的灵堂。

满目缟素,了无生气。

陆言琛的皮鞋走过一块块黑白的方砖,仿佛踩在了秦浅的心尖上,透着迫人的气势。

“难受了?”

陆言琛冰凉的长指勾起秦浅的下巴。

他微微垂着黑眸,瞳孔宛若吞噬灵魂的漩涡吸纳走秦浅的全部心神。

秦浅仰头看着陆言琛,轻声笑了:“心疼我?”

陆言琛一语不发,黑瞳翻滚着厚重乌云,似乎随时能刮落狂风暴雨,将秦浅席卷至深渊。

“知道这世上哪种人最不值得可怜吗?”

秦浅的水眸颤了颤,忽地不敢听见他的下文。

生病让人变得脆弱,哪怕她自认钢筋铁骨,在陆言琛面前依旧能溃不成军。

陆言琛的手顺势上移,粗砺的指腹抚过秦浅的鹅蛋脸,停驻在她睫毛湿润的眼尾。

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指头稍一用力,一颗泪珠溢出秦浅的眼角,颤巍巍地坠在他指腹。

陆言琛收手,盯着泪珠看了片刻,冷笑。

他揉搓着指尖,晶莹圆润的泪滴便如同破碎的夏日荷珠,无影无踪。

秦浅目光闪烁,指甲不露痕迹地抠着椅边。

只有当男人真的爱惜一个女人的时候,眼泪才能被珍重。

否则,也只是一滩冰凉的水。

“咎由自取的人。”陆言琛居高临下地晲着秦浅,淡漠吐字:“比如你。”

永远学不会服软,永远都在跟他对着干。

如果她能主动开口低头,他不会让她进手术室。

秦浅的喉腔漫开隐隐的血腥气,她攥紧寒凉的手,抬起头,笑得眉眼妖艳:“陆言琛,我也不稀罕你可怜我,谁要你可怜我?你明知我要的不是你的可怜。”

她想要他的爱,仅此而已。

“你不让我得偿所愿,也无所谓。”秦浅挑眉笑了笑,笑容邪美,像雪地里盛开的虞美人。

“我想要的,我终究会靠自己努力得到的。”

三言两语,两个人先前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又开启了。

陆言琛冷然扬起唇:“既然你用不着我可怜你,那就别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