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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琛从茶室出来时,外头下了绵绵细雨。

他冒雨进了车,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手骨隐隐透出青白色,寒峻的脸孔轮廓深邃。

“母体不健康,生孩子时会承担很大的负荷。”

“如果母亲长期服用镇定药物,对婴儿可能存在一定影响,得视服药时间而定。”

“陆家娶了个疯子当儿媳妇,传出去,怕是弥天大笑话。”

陆言琛的耳边不断回荡着这些话,像锤子重重地砸在耳蜗。

秦浅那个该死的女人又骗了他!

有生之年,他最恨别人骗他,威胁他。

秦浅倒好,两样都齐全了。

怪不得她从不介怀陆家人没参与她的产检,因为心里存了秘密,所以求之不得。

120:明知是坑,却还是跳了

依照秦浅的人脉和手段,她在婚检报告上动手脚是易如反掌的事。

就算真的对安定有了瘾,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瞒过去。

陆言琛冷着脸,扯松领结,心底的漩涡连带着将血液鼓噪起来。

闭上眼,脑海浮现的却是那夜星空下,他与秦浅一起感受到胎动的喜悦场景。

此刻,陆言琛的心竟然乱了。

如黎绍峰所言,这是逼秦浅堕胎赶她出秦家的最好时机。

在外界看来,秦浅隐瞒抑郁症病史骗婚是不争的事实!

消息一旦爆出来,她将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秦氏的形象将再次受到冲击,秦浅的心血也会付诸东流。

可是……

手心忽然发烫得厉害,腕脉的每次搏动都像在呼应着那只无形中蹬着自己的小脚板。

陆言琛方向盘上的两手死死攥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气势骇人。

自动雨刷冲洗着挡风玻璃,模糊了街道两旁的绿化带,那些污秽的东西在这场秋雨的洗涤下,终于回归了最明净的形态。

曾几何时,秦浅母女就是他生命里最大的污点。

也该是时候洗干净了。

陆言琛眯眸,深邃的眼中阴狠一闪而过,他拨了徐睿的电话。

“去找一个抑郁症方面的专家……”

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插播进一条微信。

陆言琛将手机稍稍拿开,歪头侧眸,瞥到了秦浅的id出现在最近联系名单首位。

是语音消息。

陆言琛冷冷地扫了一眼屏幕,神情漠然。

正准备置若罔闻,秦浅却对他的决定若有所感一般又发了条文字短信。

?陆言琛,我们宝宝的心跳声,你要听听吗?】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一瞬间就抓住了陆言琛的心。

盯着这串黑色的小字,陆言琛的耳畔莫名安静下来,血管那些嘈声都消失了。

秦浅这条不期而至的信息如同潘多拉魔盒,引诱着陆言琛窥探其中的秘密。

陆言琛明知秦浅在玩心眼,可他却拒绝不了。

脑中有两根线在揪扯,连带着陆言琛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失神下,陆言琛的指腹无意识按下了红点。

“怦,怦,怦”

婴儿强健的心跳声盘亘在车厢内,比世间任何美妙的音乐都要动听。

单调的心率沉缓有力地循环着,一遍又一遍,百听不厌。

陆言琛冷寂的眸子倏然凝住,眉梢眼角冻结的冰霜好似被春风拂过。

冰雪消融,春景盎然。

他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呆呆地坐着。

冷峭的侧脸线条忽然不知不觉地柔软下来,清黑的瞳孔泛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他就那样周而复始地听着,甚至忘了时间,忘了自己对秦浅刻意欺瞒萌发过多大的怒火,也忘了自己刚才还打算用这个把柄对付她。

直到听筒再次响起徐睿的声音:“陆总,您要找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