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秦浅独自佩戴婚戒时,眸底稍纵即逝的泪光。

秦浅凝定陆言琛,他变幻莫测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忽地扯唇,作势松开手。

眼见挂着婚戒的链子就要被深渊吞没,陆言琛心一沉,大步流星上前握住它。

细软的银链垂在指缝,宛若流光飞舞,触感微凉,可陆言琛的掌心却火热。

他收紧手指,攥着链条,抬眸瞥了眼天边辉映着闪灯的星海,默然片刻,调转视线扫向秦浅,眼里蒸腾着夏日的温度:“有件事想解释清楚。”

秦浅的眼光掠过那枚摇摆的婚戒,淡淡地笑:“洗耳恭听。”

“我们婚礼前,在陆家的那个晚上……”陆言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秦浅,不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细小的变化,逐字逐句:“我知道是你。”

秦浅心跳微滞,倏然抬眼,眸底的错愕一闪而过。

比起陆言琛对她的羞辱,其实那夜的情形才刺得她最痛。

他要了她,又在事后抱着她叫孟雯萱的名字。

本来就极度厌恶孟雯萱,想不到,她能成为他的枕边人,居然是因为孟雯萱!

秦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去回想那一晚,也从没提过。

看似表现得不在乎,可到底有多心酸难过,也只有她自己才懂得。

对于女人而言,新婚之夜,丈夫心心念念的却是初恋。

这真是一辈子的奇耻大辱。

秦浅半垂着眼帘,呼吸沉重,胸口浅浅的起伏,神情晦暗不明。

射灯偏转,繁华落尽,两个人所置身的环境瞬时被暗夜笼罩。

陆言琛身姿笔挺孤寒,他看不清秦浅的神态,语气便显得有几分忐忑。

“从头到尾,我很清醒,一直都知道是你,没有把你当作任何人。”

“婚后,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也没有。”

“你说得对,我是存心给你难堪的。”

回想那几个月,陆言琛自己也觉得可笑。

实在太幼稚了,根本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那段时日很分裂,想用对婚姻不忠来惩罚秦浅,可看见她跟顾景安出双入对有说有笑且对他的绯闻平静淡定,他又倏忽意兴阑珊了,很腻味。

再看看身边那些正儿八经追逐他的女人,相貌气质各有千秋,名声也好。

可没一个比得上她。

“我对除你之外的女人,没兴趣。”

陆言琛平复了一番震动的心绪,他从没说过这种话。

本来没想过解释,因为根本没把那种事放心上。

然而,潘世邦的话提醒了他。

秦浅比他所了解的更通透,也更敏感。

“那次在凡尔赛,我没推开林谧,也没拒绝她出现在身边……”

秦浅的双眸荡起了深暗的海波,随着陆言琛语调时而平缓时而急促的讲述,她心底涌现了一腔让人窒息的柔软。

林谧亲吻陆言琛脸颊的画面在脑中回放,秦浅一言不发地望着陆言琛。

不少记忆过了特有的节点之后,她即便再去重温,也不会有彼时的心境。

她是个自愈能力好得出奇的人。

这技能是多年来四处碰壁被撞得头破血流所养成的。

但听到这些话,忽然之间,秦浅觉得,陆言琛是她永远无法自愈的伤口。

他给的伤痛,只有他才能抚平。

她能很洒脱地选择忘记,可伤疤会经年累月地活在她的血脉里。

陆言琛注视着秦浅,幽深的凤眼凝聚起深海之上的漩涡,席卷了人的心神。

“她用了和你一样的香水,我偶尔会产生错觉,不过那终究不是你。”

潜意识里的这个认知,其实在扯证的当天便有了。

当那个同样散发着玫瑰香气的混血儿坐进怀里,使他失神的人是秦浅。

“对不起。”

灯光重回彼此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