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个人素来自负,对自己枪林弹雨下磨砺出的警惕性是很有信心的。
就算是浓度再高的酒精,也不可能让他的神经松懈到那个程度。
监控录像一查,确实是孟雯萱来接他走的,没作假。
但任凭陆言琛如何费力回溯那晚的经历都无济于事,除了孟雯萱身上的茉莉香以及那种特别美好的感觉与酒味,他脑海空空如也,什么都不记得。
突破了那一层界限,他跟孟雯萱的交往并未突飞猛进,更不曾出现过如胶似漆的状态。
陆言琛那时也不懂自己怎么回事,只要想起自己和孟雯萱发生过什么,心里总不太踏实。
他不联系孟雯萱,孟雯萱也没主动找过他。
这种现象也合乎孟雯萱的性格,大概是不好意思。
陆言琛自己都别扭,当然也没心思去体贴孟雯萱的情绪。
后来沈爵拿这事调笑,陆言琛的内心毫无喜悦,只是通知康敏等寒假再回国就和孟雯萱订婚。
没两天,孟雯萱出事了。
他接到消息赶到现场时,板房的大火刚被扑灭。
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了两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秦浅和孟雯萱。
秦浅吸入大量浓烟已经昏厥,额角有血,看到她的刹那,陆言琛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作祟,陆言琛竟然在梦中看到自己的脚有往秦浅那边偏移的迹象。
复杂的心绪稍纵即逝来不及捕捉,他又瞥见了满身鲜血的孟雯萱。
孟雯萱的情况很危急,她的腹部被秦浅用起子捅伤,伤了肠胃,医生做了六个多小时的手术。
陆言琛本来以为孟雯萱能转危为安,但因为从高处坠落头部被板材重创,她最终变成植物人。
梦境做到这里,画面切变很快,从他与秦浅在法庭见面一直快进到昨夜他戴婚戒的情景。
就在这时,孟雯萱的脸再次猝不及防地浮现梦中。
她披着头发,穿洁白的连衣裙,表情温柔,目光清亮,说出来的话却很尖锐:“阿琛,你真不要我了吗?你说过,会一直对我好,你一向说话算数的。”
陆言琛猛地惊醒,深喘一口气,脊背被冷汗浸湿,眸底风浪迭起。
眼前是蒙昧的黑暗,犹如一座无所遁形的牢笼,密不透风囚禁着陆言琛。
寂静中,除却自己急促的心跳,还有均匀的呼吸声。
陆言琛低头,秦浅侧身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他目光含义未明地凝视着她,片刻后,颓然地靠上车枕。
200:破译的唇语
陆言琛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刚破晓,林立的山峰被天幕描绘着深深浅浅的钻蓝。
天地万籁俱寂,周遭环绕几许浅淡的橙光,光线微弱,打在前挡风玻璃上,晕着柔和的光芒。
馥郁的酒气若有似无地缠绕,宛若柔软的水草禁锢着陆言琛的呼吸,挣脱不得。
他低头,渐渐的,眉目漫上温暄意味。
安放在他胸前的那个女人,此时睡颜恬静,面庞明净洁莹,耳廓小小,藏进卷发里若隐若现。
秦浅身上裹着毛毯,娇柔的一小只,卷翘的睫毛落在眼睑,根根分明,晨曦中泛着光晕。
昨晚他本是想开车回去的,秦浅嚷着自己很累。
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又喝了酒,哪里不累。
反正车里有暖气,也不会冷,陆言琛就顺着她睡在了车里。
秦浅酒劲上头,睡得特别瓷实,大概也是因为了了一桩心愿的缘故。
陆言琛垂眸,深黑如渊的眼眸倒影着秦浅新雪般的娇颜,他勾唇,清冽的气息喷洒她耳畔。
睡梦中的秦浅感到有点痒,羽睫翕动,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又枕在陆言琛的胸膛睡过去。
陆言琛觉得有趣,试探着,往秦浅的眼皮上吹了一口热气,秦浅嘟了嘟嘴,仍不愿意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