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抬步进门,却听背对他的曲妈冷声说:“太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先生曾经是怎么践踏你们母女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全都铭记于心,也就你不记仇。”

“你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绵绵,他却跑去国外照顾……”

“过去的事别再提。”秦浅冷然打断曲妈,眼眸微深:“陆言琛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既然接纳了我们母女,他就不会再那样了,你不要当着小孩子说这些话。”

况且,陆言琛去国外那么久也不是因为孟雯萱。

秦浅明媚了一早上的心情忽然腾起阴霾,她查不了他全部的底细。

陆言琛唇边的笑意也凝固了,清寂的黑瞳流转着霜雪,周身气息有些冷冽。

他盯着秦浅陡然僵直的背影,想离开,脚步却挪不动。

曲妈打量着秦浅清冷的侧脸,抿唇:“对不起,太太,我不是故意惹你不痛快,我是害怕你空欢喜一场,到头来伤得更重。”

这话说得含蓄。

孟雯萱是颗定时炸弹,只要没死,永远都是一把悬在秦浅头顶的刀刃。

不落则已,落下来,秦浅只会被刺得千疮百孔。

哪怕陆言琛不爱孟雯萱了。

光是初恋还有救命之恩就能让孟雯萱膈应秦浅一生。

秦浅沉默片刻,忽地转眸,望向绵绵,不谙世事的小家伙在玩自己的手。

孩子就是这点最好,什么烦恼都不懂,困了就睡,饿了就哭,笑容是最不缺的。

不像她,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把别人一辈子经历过的苦厄都体验了一遍。

心早就累了,老了。

“他若无情,我便休。”

她冷笑,妩媚的眼尾勾出了凉薄弧度:“我不吝付出,可我也并非源泉,不可能取之不竭,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曲妈如释重负。

“绵绵乖,我们来穿裤裤。”秦浅飞快收敛住了心绪,巧笑倩兮地去哄绵绵。

绵绵蹬着小短腿,任由秦浅帮她穿好纸尿裤。

秦浅忍不住又亲了下绵绵的眉心,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都说为母则刚,她不是,她素来刚强,愿意为绵绵撑起一片天。

她不需要靠男人生存,她的女儿即便真没有父亲,也能茁壮成长。

母女俩的欢笑仿佛空气将房间填满。

门口的陆言琛却觉得窒息。

他身形定定,漆黑深邃的凤眼笼罩着秦浅。

此刻,他莫名希望秦浅能回头,希望秦浅能察觉到他的出现。

可她没有。

从始至终,秦浅的注意力都被绵绵所牵引。

陆言琛的胸腔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开了,飘飘荡荡,怎么抓也抓不紧,沉进血液。

他连呼吸都变得滞缓。

良久,陆言琛缓慢地后退,心里却似乎随着他的脚步流失了一些力气。

直到欢乐的氛围渐渐拉远,陆言琛才脚跟一旋,转身,大步去了走廊的另一侧。

*

年底,秦氏与陆氏成功收购井湾码头的消息在香江掀起了满城风雨。

香江是国际金融中心,对任何的商机都异常敏锐。

井湾码头看似平平无奇,其实蕴藏着巨大又光明的商业前景。

可没有一个人敢拿出这么庞大的资金来收购,它背后的势力太强悍,得到它也需要非常雄厚的财力。

陆言琛夫妻却凭着惊人的魄力跟手段,做到了业内其他人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对此,众人褒贬不一。

暗戳戳眼红的则嘲讽两人年轻气盛,欣赏的则道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关于外界的评价,秦浅与陆言琛没做出任何回应,低调得不正常。

就在大众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笃定他们因不自量力而焦头烂额时,媒体冷不丁又甩出条爆炸性新闻秦氏、陆氏的两位总裁将以个人名义合力成立一笔夕阳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