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微微一愣,倒没想到陆言琛有此一问,而非判定是秦浅仗势欺人。
“她名字叫唐笑,陆太太的大学室友,是孙岚花钱雇来接近陆太太的。”徐睿忽而正色看向陆言琛:“唐笑曾经受孙岚唆使给陆太太下药,只是她逃过一劫了,您当初也在那家酒吧,就去年夏天的事。”
陆言琛的眉心猛然一跳,霍然抬眸,侧颜线条比刀刃还锋锐,眸光仿若寒冰,眸色极其阴凉:“是那一晚?”
“嗯,孙岚本来想对付陆太太,她临时发现跑了,然后看到了您。”
那晚,宋月秋撺掇林谧陪他去应酬,林谧趁他分神在他酒里下了药,发作时,林谧临时走开了。
陆言琛周身弥漫戾气,眼里席卷了深深骇浪。
他与秦浅的纠葛便是自那时拉开序幕的。
他憎恶她趁虚而入,给过她无数折辱,也害她吃尽苦头。
良久,他弯唇冷笑,从书桌拿出一封文件递给徐睿:“把秦浅行贿的证据交给黎绍峰。”
徐睿讶异。
“我说过不会插手他们父女的斗争,但不表示不会给黎绍峰画一道催命符。”陆言琛淡淡一笑,目色沉晦无波,淡声:“再说了,得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当办公室只剩下陆言琛,他扯开领带丢向书桌,靠在椅背上,面容寒冽,整个人都透着阴沉的气息。
过了片刻,他拿过烟盒,倏然起身,面向落地窗。
站在几十层的高楼俯视下方,人车渺小如流沙,好像自己才是凌驾于众生的那个。
这么多年,风霜刀剑,尔虞我诈,他全独自咬牙扛过来了,站得越高,在名利场浸淫得越久,他越享受这种睥睨天下的征服感。
即便孤独,却让野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他想告诉所有人,他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可此刻,他感觉不到丝毫淋漓尽致的快意,胸腔里窝了一团邪火,叫嚣着焚毁自己看不顺眼的一切。
陆言琛曲指揉了揉眉心,低头从烟盒叼了根烟,打火机甩开,火苗跳到烟蒂上,两者瞬时缠绕。
很久没抽烟,陆言琛烟瘾犯得厉害。
缭绕的腾腾白雾熏得眼角眯起,漫开了轻浅的纹路。
陆言琛冷峻的脸庞被雾气笼罩,眼中风云涌现。
思绪一晃,秦浅在太平山说过的每句话划过脑海。
她没有家,他和绵绵就是她的全部。
有他在的地方,是她的家。
她似乎很早前就这么说过,然而他一直没过心。
始终认为那是秦浅的花言巧语。
现在,他明白了。
当初秦浅嫁给他,凭的不仅仅是一腔孤勇。
她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可他的残酷却亲手将她那点隐秘的期待打得粉碎。
陆言琛夹着烟的手指抑郁地压上太阳穴,一转眸,余光捕捉到那台关掉的电脑。
秦浅嫣然浅笑的模样拓印在大脑,他的心中千回百转,秦浅笑起来固然非常美,但那份笑颜却不知是被多少苦难淬炼出来的。
陆言琛失神地倚着桌边,烟头烫到手背也若无所感。
他曾自暴自弃,嘲弄自己是可悲的蠢货。
但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还有一个人承受着胜于他数倍的不幸。
阳光倾洒,温暖如春,陆言琛却心底冰凉。
*
同样明媚的早晨,除了陆言琛,还有一人心情苦闷。
酒店房间里,黎绍峰看着床上手足无措的女人,满脸错愕,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昨天孙岚又找他吵,黎绍峰烦不胜烦。
这一年,他处处倒霉,不是被秦浅压制,就是被孙岚纠缠,陆氏也隔三差五对他围追堵截。
眼看到年底,愁眉不展的黎绍峰去了酒吧买醉。
几杯酒下肚,再回想往事,心里更是愁肠百结,正惆怅,忽然看到了自己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