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秋瞬间噎住,脸色微妙地僵硬几秒,左右环顾,自觉下不来台,只能讪讪道:“弟妹楼上休息,我这就让人去请她下来吃饭,弟妹的话,阿琛总还是能听的。”

陆振齐烦闷地捏了捏眉心,心底的怒气依旧有增无减,更多的,却是无力。

他好像低估陆言琛了。

当初陆氏出现经营不善的问题,陆振齐没太多经商天份。

正好陆言琛回国,他索性把陆氏交给陆言琛。

陆言琛没用多久便令陆氏的运营起死回生,并且很快就在香江的企业群占据主导地位。

本以为要陆言琛帮忙打理陆氏,自己再收回也是轻而易举。

哪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言琛的确把陆氏还给他了,可他这个董事长早就被他架空。

陆振齐重新接手陆氏那几天,公司上下开口闭口陆言琛,而他处理困境亦是左支右绌。

无奈之下,陆振齐只好再次退位让贤,请赵舒华调和召回陆言琛,但心里却窝了一团邪火。

他这辈子千方百计都得不到的东西,陆言琛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获得了。

他心心念念贪慕的权力,需要脑袋算出血才能获取一星半点。

然而,陆言琛似乎压根不在乎,那份收放自如的从容姿态越发显出他的无能。

陆振齐的心火一拱一拱的,眼里积蓄了浓厚的乌云,黑沉的脸随时能刮冰雹。

宋月秋不敢再触他霉头,低声吩咐佣人上菜。

冷不防,陆振齐又愤然拍了拍桌子:“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情吃饭?”

就在这时,管家接了警局的电话,面目凝重地近前:“老爷,大少爷同意拆除世纪城一期。”

陆振齐面无表情,眼帘低敛,脑海刹那间转了九曲十八弯,周身肆虐的怒火反而慢慢地平息下来。

他沉默片刻,定神,一丝锋利幽光划过深晦的眸底,点点头。

“就照他的意思办,总归不查个水落石出不把陆家搅和得翻天覆地,他不会罢休。”

说完,陆振齐嘲讽地哼了哼:“我老了,家主的位置确实该让出来,谁让我就这么个不孝子?”

宋月秋听出陆振齐话语里深藏的含义,唇角紧抿,这回是彻底哑声了。

陆振齐眯起眸,冷冷地看她一眼,起身上了楼。

康敏刚好从二楼下来,看到面色阴沉的陆振齐,眼波微动:“怎么又发火了?你得注意身体。”

陆振齐对康敏还是有两分顾惜的,勉强算和颜悦色:“阿琛抛下公事,带着秦浅去了马的里。”

“这也太胡闹了!”康敏惊讶地发出一声低呼,随后用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阿琛越大越不像话,陆氏正需要他的时候,没他主持大局,这不乱套了嘛?我们陆家还指望着他过更富贵的生活,都怪秦浅,你瞧她把阿琛迷惑成什么样了?当时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同意她进门。”

康敏完全是站在陆振齐的角度帮腔,但也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他沉眸,眼中的阴霾卷土重来。

陆振齐目光冰凉地盯向康敏,刻板的面容不怒自威,他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康敏终于察觉不对劲,愠怒的神情微滞,小心翼翼打量着陆振齐,嗫嚅:“老陆……”

话还没说完,陆振齐忽然移开眼,径直越过她,目不斜视地进了书房。

沉重的锁门声清晰响起,在寂静又压抑的氛围里愈加怪异。

那间书房,是陆振齐这段时日最爱待的地方。

被自己的儿子对比得一无是处,换了谁,都不好受。

虎父无犬子,可惜虎子能有犬父也不一定。

康敏仍旧站在原地,她微微侧过身,若有所思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眸色明灭,神思出离。

半晌,康敏惆怅地叹口气,蹙着眉尖缓步离开,转身的那一瞬,嘴角隐隐勾起一条弧。

宋月秋还坐在餐桌边恍惚着,余光捕捉到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