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所谓道义也只是浮云。

她有绵绵必须照顾又受了伤,不可能单独驾车。

那帮人穷凶极恶,秦浅把霍玦带上也免得他被迁怒,这就算答谢他了。

霍玦清晰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这女人强大的气场让他情不自禁屏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很深刻地认知到,如若他不照做,会死在她手里。

绵绵低弱地发出嘟囔,亮晶晶的双眼看向霍玦,她的裙子沾染了秦浅的血,可怜又懵懂。

霍玦冷不防被这么清澈无辜的眼睛一望,心底的火气居然无缘无故消弭了。

秦浅也根本没给霍玦思考的机会,迫着他走到他的车前,抬起头,纤指缓慢地扣紧扳机:“你快点。”

霍玦逼于无奈,只能把自己的车钥匙插进锁孔。

车门本就开着,秦浅把霍玦赶到驾驶座,然后斜身坐进副驾驶座。

与此同时,那三个男人已经骂骂咧咧地冲进停车库,视线飞快地逡巡一圈,立刻锁定了霍玦的车。

“别跑!”

秦浅的枪紧摁着霍玦的太阳穴,扳机临近顶点:“不想脑袋开花就快点开车!”

霍玦瞥眼后视镜,暗骂一声倒霉,迅速撳下中控锁、系上安全带打着方向盘将车迅猛地驶离。

子弹射在后保险杆上,溅起明亮的火星。

秦浅扣住安全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绵绵,伤口依然在流血,她随手扯了张纸巾捂住。

“坐稳。”

霍玦的车摆了一个利落的甩尾,跑车离弦之箭般窜出车库。

黑暗如潮水迅疾退去,迎来明朗天光。

派克的人在后头穷追不舍,枪声也很快吸引住警察的注意,不多时,霍玦就把他们远远抛开了。

他冲绵绵吹了声口哨,得意洋洋。

绵绵咬着娇软手指,嫩生生觑着霍玦,羞涩地把脑袋埋进秦浅胸口,片刻后,又仰起头。

她快一岁了,不懂自己和妈妈正经历着多惊险的事,她看着妈妈手臂上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水汪汪的眼睛漾开了好奇和惊惧:“mama……”

秦浅蒙住绵绵的眼,在她额头上亲一口,柔声抚慰:“宝贝不怕,妈妈跟你说过了的,我们在玩游戏,一会儿就没事了。”

绵绵胖乎乎的小手抱紧秦浅,泪眼朦胧,腮帮子粉嘟嘟的,透着委屈的可爱。

霍玦不免多看她两眼。

大人虽然不太顺眼,小娃娃倒蛮有意思。

小旅馆临海,霍玦摆脱了杀手也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正想把秦浅母女赶下车,俊脸蓦然苍白如纸!

秦浅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他勃然变色的神情,她心神一紧,狐疑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霍玦刚刚还吊儿郎当的表情逐渐收敛,额头上大颗汗珠凝聚,顺着睫毛滑落眼底,侧脸绷得很僵:“你应该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底盘……”

顿了顿,霍玦汗如雨下,一字一顿:“有炸弹。”

秦浅第一反应是质疑,但话还没问出口,她就听到了滴滴作响的倒计时声,声音微弱,却不啻于惊雷滚滚,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也汗流浃背。

“能跳车吗?”她涩声开腔。

“炸弹应该与车速有关,我开太快了,所以才会触动。”霍玦握紧方向盘正色道:“这炸弹连接了红外线感应器,一旦检测到人体温度有大幅度变化就会自动引爆,跳车来不及了,没法儿安然脱身。”

秦浅的脑仁也刺痛起来:“那怎么办?”

这明显冲着霍玦来的,她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偏偏,霍玦是她自己找上的,怨不得旁人。

盘山公路的尽头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霍玦紧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扫了绵绵一眼,忽道:“我朋友在附近,懂拆弹,我马上打电话找他过来,你先把孩子交给他,我们再慢慢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