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折腾,伤口崩裂,又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圈,陆言琛离开水墨林溪便晕在雷雨里。

这一躺,便是大半年。

来来回回缝合,再加上夏天,伤口感染溃烂,整个人就是一缕游荡尘世的鬼魂。

陆言琛偶尔会自嘲,他的生命力真顽强,正如康敏所言,他命贱,所以轻易死不了。

可笑着笑着,他眼睛就红了。

他活着,是因为想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找回来。

就算暂时找不回来,他也要确定她们还好好地活着。

只要她们还平安地活在世上,他别无所求。

淡凉的清晖蔓延窗台晕染成霜色,丝丝缕缕泄露进窗帘。

黑暗里,陆言琛的身影孤寂如垂死的枯树。

虽然脱离陆门,陆言琛依旧住水墨林溪的婚房。

秦浅在这里住了差不多一年,每个角落都残留着她和绵绵的欢声笑语。

他没动过任何摆设,所有东西都维持原样。

可惜即便如此,秦浅熟悉的气息也在一天天淡去。

朦胧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枯坐大半夜,陆言琛精神尚可,眼睑下却风雪深深。

相框被他手掌攥出温度,越发显得空寂的心房荒凉。

秦浅,你到底在哪儿?

他无数次地问,却无数次地得不到答案。

天亮,陆言琛接到了沈爵的电话。

沈爵带人在酒吧滋事,被警局扣留整夜,自家老爸袖手旁观,他要陆言琛去保释他。

刚办完手续,花枝招展的沈爵便大摇大摆地走出看守室了。

见到面色淡然的陆言琛,他笑嘻嘻的:“过两天我去伦敦玩,要不要给你带个外国妞?”

陆言琛眉目沉寂,冷冷抬眼,锋利的唇线很凉薄:“小心会得病。”

沈爵倏然一噎:“逗你玩玩。”

以前孟雯萱出事,陆言琛身边也没女人,但每次聚会,身边都会象征性地坐个女伴。

这次不一样,自从秦浅……陆言琛是真的洁身自好,再多的环肥燕瘦倒贴,他都没正眼看过。

伦敦霍氏集团的千金霍雅琦,为了追陆言琛,进寰屿从中层做到高管,当众找陆言琛表白。

陆言琛不发一语,只是示意自己戴着婚戒的无名指。

一声怒意鲜明的陆言琛打断了沈爵的思绪。

443:翻遍世界都要找到她

他转过头。

顾景安大步从台阶上跑下来,冷眸扫向陆言琛:“你到底什么时候给秦浅母女立碑?秦浅就快二十九岁了,生祭死祭连个祭拜之处都没有,你于心何忍?”

倘若世上还有人不愿接受秦浅母女的死讯,非陆言琛莫属。

顾景安在经过最初的震惊悲痛之后,不得已接受了。

如果秦浅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回香江?

即便不肯面对陆言琛,也不可能连他都不联系,更何况还有秦氏。

最初的半年,陆言琛意志消沉身体状况极其差劲,一天根本清醒不了几个小时。

是傅家人出面落实了秦浅出事的噩耗,监控带反复查证过后才交由警方封存。

铁一般的事实摆眼前,由不得顾景安抗拒,再心痛都没办法重新改写这场悲剧。

他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为什么任凭秦浅与陆言琛扯上关系,他不该退缩,应该勇敢点,应该再努力地替自己争取一把,哪怕秦浅无法接受,也好过他抱憾终身。

至死,或许秦浅都不知道,他爱她爱了那么多年。

斯人已逝,顾景安唯一能为秦浅做的便是祭奠一束她最爱的花。

这么简单的愿望,在陆言琛的强横下都没办法实现。

陆言琛虽然是秦浅的前夫,但秦浅没真正的娘家人,法律上,陆言琛能够为她立碑。

结果陆言琛竟一直拖着,快四年了,秦浅母女连块碑都没有,根本安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