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清醇的男声在满室喧嚣中猝不及防灌入耳廓。
秦浅瞳孔收缩,不禁神情骤滞,脑海霎那空白。
本能地侧眸,当那个人似曾相识的身影不疾不徐映入眼帘,往昔横亘的千山万水蓦然凝固四季,难言的悸动顿时排山倒海而来,她精致的眉眼仿若蒙着江南烟雨的渺渺薄雾。
霍玦的眼皮重重一跳,心脏有瞬间被缠裹的感觉,流窜的血液宛如鸣金的战鼓擂动。
他之前便预料到陆言琛早晚会出现,但置身这一刻,依然深感意外。
霍殿勋亦愣了愣,浓眉紧皱,面上已覆盖鲜明的愠怒之色。
这位不速之客用的是极为流畅的英伦腔,弥留现场的众人循声望去。
灿烂的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投射,璀璨明芒与塑金雕像的辉光交相呼应。
闪耀光华流淌在地板静谧地铺呈着,一道颀长的影子自交错的光影缓缓凸显,脚步稳健,渐次响起的皮鞋声从容不迫地打破尴尬的沉默,冷冽气场隔着老远就能震慑人心,似这座华丽的教堂都乖觉匍匐在他脚下。
光线中,陆言琛抬步而来,眉眼锐利分明,透着魅惑逼人的英挺。
他神色淡漠,嘈杂空间却因他的存在遽然充塞一股危险的气流。
秦浅依然坐在长凳上,定定地看着陆言琛渐行渐近,眉尖轻蹙,眼波微恍,星眸被光晕浸染,无法辨析情绪。
对于人的容貌气质,时光总是残忍又偏宠。
秦浅不记得过去的陆言琛是怎样的,她在网络上也找过他的照片,知道他长得很英俊。
可如今亲眼所见,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迫,她却觉得现实跟影像资料真不能相提并论。
经过四年沉淀,眼前男人的面容比旧年更冷峻英朗,气度也更为卓绝内敛。
霍玦攥攥手,下意识上前一步想挡住秦浅。
脚跟挨地,他很快又察觉自己的举动多幼稚,反而在滴水不漏的陆言琛前落了下乘。
差不多十年没见陆言琛本人了,确实很出色,难怪秦浅那么喜欢。
阅历过最美的风景,其他的也不过尔尔。
自打进门,陆言琛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就没离开过秦浅。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昔日腻在他怀里辗转承欢,尽显千娇百媚的妖娆,让他为她疯狂。
眼下,却被别的男人藏身后,用沉静且平淡的眼光审视他。
她玲珑身段披着一袭华美的婚纱,面色波澜不惊,五官艳若春光,气质妩媚风流,左肩膀的燕尾蝶刹那刺痛他的心扉,激起眼底的万丈狂澜。
陆言琛清湛的眸子一点一点扫过秦浅的轮廓,是镌刻骨血的那人,却又不算完全是。
霍殿勋认出对方是陆言琛。
随着秦浅露面,他查了她在香江的底细,早知陆言琛正苦寻秦浅。
本打算将她的下落泄露出去,碍于霍玦先斩后奏的行径,又不得不妥协。
他跟霍子乔的想法不同,纵使陆言琛有几分手段,那也是在香江。
霍家想从他手里夺个女人非难事,根本无需担忧后患,大不了用利益来平衡。
既然秦浅无心嫁给霍玦,陆言琛又不属善类,把人再还回去就行了。
“陆先生来的不是时候,”霍殿勋苍老浑厚的嗓音斥责道:“就算你要把你的前妻领走,也等她先给我一个交代不迟,她指使霍玦算计我们霍家,这得说清楚。”
霍玦身形未动,冷厉地看着霍殿勋,正色:“爷爷,跟秦浅没有关系,是我出的主意。”
陆言琛唇线绷紧,收回视线淡淡地凝视着霍殿勋:“霍老先生之前提出和我合作的态度是很客气的,如今倒对我下逐客令了。”
霍殿勋闻言怔然,随即觉得好笑:“我几时要求合作?”
香江的寰屿集团规模确实庞大,但并非屹立国外。
霍氏的主业又是高空作业,所以不合适成为合作伙伴。
陆言琛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