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佣人嘀嘀咕咕地去了餐厅,秦浅郁卒地揉了揉眉心,她得尽快让曲妈来这边照顾她。

陆家的人,她并不完全信任。

读完三首散文诗,秦浅抬眸,壁钟显示九点。

偏耳,门外依旧没能响起熟悉的马达声。

秦浅的嘴角勾起浅淡的弧。

康敏白天还让人送了陆言琛的大部分衣物到别墅,嘱咐秦浅用心照料陆言琛。

都是怀孕,别人家的媳妇被夫家小心翼翼地捧着,换成秦浅,反成了她才是伺候的那个。

秦浅的身体不太舒服,强打着精神收拾了。

“秦浅,你有个事该去办了。”

康敏磨磨唧唧地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儿,起初,秦浅没领会康敏的意思,直到康敏倨傲地对她说:“六个月了,这月份做羊水穿刺刚好。”

“我呢,虽然不喜欢你,可陆家需要长孙,你结婚的时候那么有底气,想必这孩子确实是阿琛的,但口说无凭,白纸黑字最有效力。”

“唉,你是不知道,自打你揣着孩子进门,我没少听那些闲言碎语。”康敏无视秦浅暗沉的脸色,连声抱怨:“事实胜于雄辩,只要亲子鉴定摆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你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最主要的,你要为孩子着想,不能让孩子顶着流言蜚语出生。”

那一刻,秦浅仿若觉得客厅开了很强的冷气。

然而,入秋以后,别墅的冷气都停了。

秦浅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周日我就去医院。”

她想到秦玉卿死后,自己受了多少白眼。

康敏笑得敷衍:“叫阿琛陪你去,他是孩子的爸爸,于情于理,都该第一个晓得结果。”

送走康敏,秦浅的手脚俱是冰凉,心跳滞缓。

腹部隐隐抽痛,她平复了很久的气息。

也并非不委屈的,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失神间,秦浅又想起陆言琛讽刺她不是处子的情形,心里更加添堵,同时隐约不安。

壁钟的报时声拉回秦浅游离的思绪。

她转过脸,时钟不知不觉地多走了一圈。

十点整了。

事实上,她对陆言琛能否回家,没多大期待。

经过昨晚与今早,秦浅有过那么几秒天真的想法,可惜陆言琛很快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佣人打着哈欠询问:“太太,饭菜还热吗?”

秦浅思忖片刻,拿起手机给陆言琛发了短信。

信息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秦浅盯着屏幕不曾亮起的手机,突然笑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到黄河心不死,明知陆言琛不可能理睬她,她还是要发一条短讯给他。

秦浅在不断的失望中,验证自己的承受力有多强,然后再说服自己习惯死心。

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很偏激。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她坚信事在人为。

“你去睡吧,饭菜不用热了。”她淡声。

佣人如释重负,转头一看,秦浅还纹丝不动。

露台的灯都关了,她的身影被浓郁黑夜裹着。

远远瞧去,怪孤清的。

*

凌晨,银座俱乐部的地下室。

疯狂的尖叫震耳欲聋,隔音墙却牢牢阻截了这些振聋发聩的呐喊。

赛台上,两个肌肉壮硕的男拳手在殊死搏斗,无数观众的钞票都扔进了赛界线内。

其中一个拳手打的是泰拳,凶狠的力道击得对手节节败退,仰头时喷出飞溅的血沫。

陆言琛冷眼掠过那些一掷千金的人,黑亮的瞳孔像寒潭泉眼,他兴致缺缺地放了酒杯。

“那个就是和陆存礼在陆宅见面的刘建新?”

陆言琛示意徐睿看观众台上甩出一沓美金的中年人,漆黑的眼色被昏暗光线熏染得深邃。

“嗯,市妇幼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