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生所赠的天机门玉牌,按下中间的琥珀石想要与奚玉生联系,却不想中间的琥珀石才刚亮起,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唱曲儿,声线极其细,每个音节都黏在一起,给人一种分明听得清晰,却又完全辨别不出来她在说什么的感觉。
“奚玉生。”沉云欢唤了一声。
玉牌的另一头仍然只有这女子低声私语的动静,语气里似带着浓重的哀怨。
恰逢一阵夜风吹过,阴寒气息扑面而来,不消说沉云欢也想到这可能是今日奚玉生所见到的阴亲八字所惹上的麻烦,她当下冷了声音,“你找死吗?”
不知是惧于她的态度还是其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玉牌的另一头骤然安静。一刻的停顿后,奚玉生的声音传来,“云欢姑娘?是你吗?为何不说话?”
“是我。”沉云欢接上声音,肃声道:“你白日里捡的那个东西已经缠上你了,你现在与谁在一起?”
“我自己,岚野兄方才出门了。”奚玉生抬头,往房间里看了看,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手指却攥紧了玉牌,努力掩藏自己的紧张,“你如何知道……”
“她方才在用这玉牌跟我说话。”沉云欢的声音充满镇定,让奚玉生心头稍微有一些慰藉,隔壁房就是楼子卿和燕流,若是真有什么问题他只要大喊一声,就能叫来人。
况且那姑娘方十五岁,刚及笄,年龄还小,不一定是什么凶猛的邪祟。奚玉生这么一想,心里就放松了不少,对沉云欢道:“我暂时无事,不如我先出去找你们,我们见面再说?”
正说着,房中的烛火忽然闪了一下,近乎熄灭,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奚玉生不免惊了一下,正要去查看烛火时,那原本要熄灭的火芯又亮起来。
这一明一灭,就让奚玉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感觉手心里出了汗,刚换了个手拿玉牌,就听对面忽然传来一个从未听过的,细嫩的少女声音,“郎君,你想去找谁?”
“啊!”奚玉生吓得一甩手,整个玉牌就飞了出去,滑过桌面滚落在地。
屋中寂静无比,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粗重,心脏跳得飞快,显然是被方才那猝不及防的一下给惊住。奚玉生几个深呼吸镇定下来,从袖中摸出几张符箓夹在指尖,并且下意识往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摸了一下。
奚玉生身上的法宝数不胜数,防邪祟防妖鬼的一应俱全,先前在锦官城那绣楼之中五鬼都近不得他身,不知为何这次却失了效用。
他催动周身的灵力,符箓上的咒文隐隐发出微光,光芒流泻而出缠绕在他身体各处。奚玉生放轻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屋中各处,直到走到门边,食指一并,门便像是被一阵劲风给推开,撞在两边发出闷闷的声响。
奚玉生打开了门夺路而出,转头却看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此人身量不高,一袭绣着双喜鸳鸯的赤红嫁衣,长发以红丝带绾起,插上坠着流苏的银簪,一副新娘子的打扮,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好似看得不太真切。
奚玉生反应也极快,当即往后退了两步,符箓同时甩出去,喝道:“破!”
符箓炸响,火光在那女子的身上乍现,热烘烘的风呼啸而过,奚玉生紧紧盯着前方,待烟尘散去后,他赫然看见站在门前的女子竟没有半点损伤,仍旧站得笔直。
空中的风不知何时泛起冷意,吹拂过奚玉生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凉飕飕的。他往袖中一摸,刚拿出几张新的符箓,便见门口那女子忽而身形一动,慢慢转过身来,在跳动的烛火下露出半张稚嫩又明艳的脸庞,红唇鲜艳如血。
“郎君。”她眸光幽幽地看着奚玉生,声音如诉如泣,“你我拜堂在即,你要去往何处?”
山里的月亮格外的亮,便是不用烛灯照明也能将前方的路看个清清楚楚,虚无的影子落在地上,与晃动的树影交织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