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无风,这竹藤椅却能摇动,沉云欢微微眯眼去瞧,就见椅子上其实躺了个人。阳光从窗子照进来,几缕金芒照在藤椅上,光影勾勒出那人的轮廓。
似缥缈的轻烟汇聚而成,那身影越来越清楚,直到凝聚成形。沉云欢站起身靠近,走到侧面时就看见那是个身着青衣的女子,盘着简单的发髻,戴着一根云纹簪。
她闭着眼睛好似在睡觉,双手搭在腹部,压着一个团扇,藤椅轻轻摇动,看起来相当惬意。
沉云欢没有出声惊动,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不多时,她自己睁开了眼睛,看向站在边上的人。也就是在此时,沉云欢对上她的视线时,好像才能看清楚她的面容。
柳叶弯眉,秋水黑眸,眉眼生得柔和而婉约,唇色红润,下巴处落了一颗小痣。这张脸沉云欢一点不陌生,前两日还曾在桑晏的照影镜里看到过,正是桑夫人。
她看着沉云欢,微微一笑,将团扇拿起来轻轻扇着,“此地已许久无人踏足了。”
沉云欢微微皱眉,“你是谁?”
“你既能找来此处,还不知我是谁吗?”她与沉云欢谈笑,目光从她头上掠过,又道:“怎么连个发髻都不会梳?如此草草地束起来,岂非让别人见了笑话。”
沉云欢说:“没人教过我如何梳发。”
“啊。”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之色,“若是从前,我还能教你一二,现在不行了,我都忘了。”
沉云欢倒不在意这些,她蹲下来,手搭在藤椅的扶手处,问道:“你是虞青崖吗?”
年轻的女人笑起来,回道:“我可不是。”
沉云欢又问:“那你……是在等我吗?”
“也不算。”她道:“我只是还留恋这个地方,迟迟不肯离去罢了。”
说着,她又转头,对沉云欢问:“今夕是何年啊?”
沉云欢道:“永嘉四十二年。”
她的脸上出现恍惚神色,喃喃道:“原来已经有那么多个日夜了,时间过得可真快,难怪你都长那么大了……”
沉云欢问:“你一直在这里吗?”
年轻的女人挥了挥扇子,道:“我?我只能在这里,出不去啦,你不必管我,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就渐渐消散,沉云欢伸手去探,却像是拂去一把烟尘,什么都没有触摸到。待女人消失之后,藤椅上则留了那把团扇。
沉云欢拿起来细看。白玉做的扇柄,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团扇的正中央只绣了一朵卷云。扇面是极其细腻轻盈的丝制成,像一层薄薄的雾,沉云欢就拿着扇子覆在脸前在屋中走动,便在床榻贴着的那面墙上,看见了灵光萦绕的图案。
沉云欢收起扇子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以手掌按在上面摸索,才感觉到掌心处有微微不平的地方。这个阵法的入口位于低矮的位置,设置得极为隐蔽,更有术法刻意隐藏,沉云欢感受不到丝毫灵力的波动,就算是摸上去,也只以为是墙体的凹凸。
她掌中蓄起灵力,往那阵法上一拍,继而就感觉面前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就将沉云欢吸进了墙体之中。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身体被这么一晃,待再次站稳时,面前是一片漆黑,浓郁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简直像是当面给了她一拳。
沉云欢掩住鼻子,在掌中燃起火焰,跳动的火光刹那间就照亮周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石盘,上方雕刻着星斗的模样,无数狭窄的流道相连,组成了一个布局奇特的星盘。这星盘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颜色。
她俯身靠近,抬手在上面摸了摸,竟搓出了红色的干泥,同时也闻到上方充满不同的血味儿,极其刺鼻,令她忍不住拧紧眉毛。
沉云欢越过星盘往前走,就看见这地方就是牢狱的布局,一间间逼仄窄小的牢房延伸到道路的尽头,只不过没有铁门相隔。
她走到第一间牢房,发现里面有一具被铁链牢牢锁住的尸体。骨骼还很新,死了不足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