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持盈垂眼应了声,心底却未全信。
自去年她坦陈身世,他面上虽未迁怒,私下里待她却越发冷淡起来。
分明仍夜夜宿在坤宁宫,却严守祖制,只初一、十五与她同榻。
其余时候,他多歇在偏殿,美其名曰,方便彻夜处理政务。
起初她也曾为此惶恐不安,绞尽脑汁地曲意逢迎。
他既喜欢她这身皮囊,她便放下身段卖力伺候,还专门学了不少闺房秘术迎合他。
然他始终不为所动,除了初一、十五,坚决不碰她。
便是到了敦伦合房之日,他也像在例行公事,只用最寻常的姿势,干巴巴地弄她,再无往日那般缠绵厮磨。
她彻底灰了心,索性破罐子破摔
维持现状也并无不可,至少她的后位、虎儿的储位都稳稳当当。
横竖一切障碍已然扫清,她绝不会落得话本里那般凄惨结局。
况且,他面上功夫做得极好,大小宴席依旧会亲手扶她入座,平素事事皆以她们母子为先。
宫里宫外,谁也看不出她这皇后早已失了圣心。
话虽如此,可她稍一想起曾经的温存,强烈的委屈与辛酸便自心底窜升,几乎将她整个人湮没。
偏她连怨都不敢怨。
当年涉及齐皇后之死的宗亲大臣,早在桓靳登基之初便都被处以极刑。
即便是他的亲叔父,也均被挫骨扬灰
“咿呀!”孩子的欢叫骤然打断她的思绪。
沈持盈回神,发现怀里的孩子已被桓靳接了过去。
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掌正掐着胖娃娃的腋下,将他举得高过头顶。
“今夜周岁宴的抓周物件,可都备齐了?”桓靳声音压得很低。
沈持盈颔首低眉:“回陛下,臣妾亲眼瞧过,都按祖制备妥了。”
一阵沉默在殿内蔓延,只余小太子无忧无虑的笑声在梁间回荡。
与此同时,慈宁宫。
梳妆台前,大病初愈的庾太后正为今夜的周岁宴梳妆。
长达两年未曾在人前露面,此番宴席她格外郑重。
宫女们已为她换了几次发髻样式,皆难合心意。
沈婉华立在一旁,细细替她挑选着发饰,柔声建议:“太后娘娘,臣女瞧着这套点翠金凤头面最衬您,不若就用这套?”
庾太后余光瞥过,颔首笑道:“可。婉华你的眼光,哀家信得过。”
临出发时,沈婉华却踟蹰片刻,低声道:“太后娘娘,臣女就不去了罢”
如今庶妹已稳稳坐定凤位,风头无两,她又何必前去自讨没趣?
便是她的母亲富阳大长公主,也同样称病婉拒了宴席。
庾太后却凤眸微挑,“若是平素,哀家也不勉强你。”
略顿了下,她掩唇轻笑,“可今夜这皇太子的周岁宴,必有一出好戏,你若不去,倒是可惜了。”
0100 帝后同辉爱恨分明
沈婉华微诧抬眸,眼底掠过一丝困惑:“恕臣女愚昧,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庾太后却笑而不语。
晚霞铺满天际,夕阳余晖斜斜洒下。
她发髻间那只衔珠金凤流转着璀璨金芒,此前萦绕不去的病气与衰态,竟在此刻涤荡得一干二净。
耐心蛰伏近两年,她终于等来绝地反击的这一天
自那沈氏诊出喜脉起,整座坤宁宫便防得如铁桶般。
彼时她卧于病榻苟延残喘,唯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富阳母女俩。
为此不惜舍出凤印,只为堕了那沈氏腹中龙胎;若能一并取她性命,便再好不过。
谁承想,那沈氏竟如此命大,虽提前发动分娩,偏却母子均安。
她无计可施,只能动用那个从一开始就埋在坤宁宫的暗桩大宫女珊瑚。
虽知那珊瑚阳奉阴违,可她新安插进去的人手,皆无一人能靠近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