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姬心头一紧,借着昏黄油灯,透过门缝瞧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立在月光下。
待辨明来人竟是侯府千金沈婉华,她慌忙拉开门闩,却又不敢全开,只小心翼翼地将门缝拉开些许。
“这么晚了,大小姐前来有何事”孟姬声音发颤,粗糙指尖无意识蜷起。
昔日教坊司第一美人,美艳张扬,如今已被磋磨成最寻常的懦弱妇人。
听闻院中动静,小持盈从梦中惊醒,这才初次见到这位同父异母的长姐。
对方虽与她年岁相仿,却通身贵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而她今日才被人唤作“野丫头”,还险些挨了记狠踹。
无法宣之于口的嫉妒与艳羡,一点点在小持盈心底悄然扎根。
她攥紧被角,目光却不自觉地被沈婉华身后那几个小沙弥吸引
他们正用板车推着的昏迷少年,赫然是白日里那位曾出言相救的信王殿下!
接下来的日子,沈婉华日日下山探望,更请来随行御医为昏迷中的桓靳诊治。
小持盈虽躲在角落,却将长姐与御医说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这日清晨,桓靳终于转醒。
说来也巧,偏是沈婉华在寺中陪太后礼佛的时候。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只见门槛上蹲着个灰扑扑的小丫头,正捧着块黑乎乎的饼子啃得津津有味。
那饼子看起来又干又硬,她却吃得格外香甜。
见炕上有动静,小持盈当即放下饼子,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床前:“你终于醒啦!”
她逆着晨光,桓靳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对上那双清凌凌的杏眼。
他欲要开口,问这是何处,却因昏迷数日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小持盈连忙转身,小心翼翼地捧来一个陶制茶碗,“给!你先喝口茶润润喉!”
那茶碗边缘布满裂纹,碗底还留着经年累月的茶渍。
桓靳眉心微蹙,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斑驳的土墙,褪色的布帘,还有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桌。
最终,他终是强忍着不适,就着那粗陋的茶碗饮下了水。
小持盈眼珠一转,略有些心虚道:“信王殿下,三天前夜深,你中箭倒在山间竹林里,是我、我救了你”
然桓靳闻言却蹙起眉,昏迷期间他并非全无知觉
沉吟片刻,他嗓音嘶哑,“救命之恩,本王铭记于心。”
小持盈眨眨眼,这就完了?不应该重金酬谢?
母亲呼唤声传来,她想了想,还是连忙撒腿跑出去。
待再回屋,炕上早已空空如也
腹中胎动再次传来,猛将沈持盈的思绪拉回当下,“呀,它又动了!”
桓靳骨节分明的大掌仍覆在她孕肚上,手背青筋隐隐浮动。
初次真切感受胎儿的律动,他心律莫名失衡,喉间似有什么哽住。
待胎儿平复,二人和衣躺下。
桓靳忽随口问:“朕近来听闻,皇后与江夏王近来倒有不少往来?”
沈持盈闻言心头一紧,眼睫轻颤。
心虚之余她又暗下决心,这回定要揪出坤宁宫里的眼线
须臾,她斟酌着回道:“江夏王尚居宫中,臣妾作为婶母,不过是循例关照下他,也没怎么往来”
桓靳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见她如此神色,他反倒眼眸微微眯起。
掌腹在她白皙面颊摩挲几下,他忽地一把掐住她下颌,“皇后,当真如此?”
沈持盈悄悄咽了口唾沫,“自然!”
情急之下,她故意转移话题,“臣妾也听说,长姐今日前往干清宫面圣”
略顿下,她眼底掠过一丝好奇,“也不知长姐因何事求见?”
0054 越缠越深舌根发麻
方才帝后二人梳洗的间隙,宫人们已悄无声息入殿,将床榻间的锦褥罗衾尽数更换。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