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抿了抿唇,心知儿子会错了意,却也未再多言。
宴席将近尾声,沈持盈忽觉坐立难安,耳畔隐隐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虎儿好像在哭,臣妾要先回了。”
说罢,她不等桓靳回应,便毫不犹豫起身离席。
桓靳正欲抬手拉她,指腹反倒被她明黄大衫的宽袖拂过,似有一丝微麻的电流窜过。
席间众人又是一惊
这位皇后娘娘自诞下皇嗣,愈发言行无状,竟连圣上都敢这般怠慢。
然而,他们预想中的帝王之怒并未降临。
桓靳只冷声吩咐众人自便,便径直起身,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不知是哪家女眷低低感叹:“皇后娘娘当真驭夫有术,不仅哄得圣上虚设六宫,竟还能让圣上如此”
金銮殿与坤宁宫同处宫城中轴,虽隔着重重殿宇,步行反倒比等候轿辇更为迅捷。
料峭春寒里,帝后二人一前一后疾行于朱红宫道,上百宫人提着宫灯紧随其后,在夜色中拖曳出一条流动的银河。
“虎儿自有乳母们照料,何须你这般心急?”桓靳骤然扣住她的手腕,沉眸定定盯着她。
沈持盈心头突跳,猛地挣开他的桎梏,拎起裙裾便向前奔去。
明黄凤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挣脱金笼的雀鸟。
桓靳倏地驻足,眼眸微眯
夜幕下,她翩跹的身影在连绵的朱墙碧瓦间时隐时现,那抹明黄刺目得让他心头发紧。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黑眸里似有漩涡翻滚。
仿佛掌中细沙正从指缝间飞速流逝,她分明近在咫尺,他却偏生抓不住分毫。
更教他郁结的是,榻笫之间她依旧柔媚承欢,甚至会在情动时,攀着他索取更多。
可一旦云收雨散,她待他却愈发冷淡,只将满腔柔情尽数倾注在稚子身上。
距坤宁宫尚有数丈远时,那撕心裂肺的婴孩啼哭已穿透夜色。
沈持盈脸色倏地煞白,加快步伐跑去。
身后翡翠、徐荣领着一行宫人气喘吁吁,几欲追不上她。
0074 是醋坛子三足鼎立 5900珠加更
“怎么回事?虎儿为何哭得这般厉害?”软甜的嗓音里掺杂着三分急切,穿透殿门。
满殿宫人惊得“噗通”跪倒一片,“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说来也奇,那原本在乳母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孩,闻声竟立即止了啼哭。
只见小太子眨着泪汪汪的眸子,两只白嫩如藕的小手挣开织金软缎襁褓,朝着殿门方向急切地张开
活脱脱是要母后抱的模样。
沈持盈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内殿,一把将孩子抢过来,并轻轻放在软榻上。
她指尖颤抖地抚过他汗湿的额发,顺着脖颈摸到后背,又捏了捏他蜷起的小拳头,连小小的脚趾头都逐个检查过。
直到确认怀里的小身子温热柔软,每一寸都完好无损,她紧绷的脊背才缓缓松弛下来。
一滴泪珠“啪嗒”砸在小家伙白嫩的胖脸蛋上,沈持盈微怔,这才知自己竟吓哭了。
当初刚觉醒话本时,她费尽心思想保住这个孩子,更多是想着为后半生谋个依靠。
可真正经历八月怀胎,以及这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
那份血脉相连的牵绊,早已像藤蔓般悄悄缠上心尖,密密麻麻,再也割舍不开。
小太子似乎察觉到母后的泪意,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往她脸上够,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嫩童声。
沈持盈心头一热,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带着奶香的小胖脸蛋。
“皇后娘娘”珊瑚捧着温水和绢帕上前,欲言又止。
沈持盈这才惊觉殿内众人还跪着,忙拭了拭眼角:“都起来罢,方才虎儿为何哭闹?”
韩姓乳母膝行半步,恭谨回禀:“回娘娘的话,小殿下自回坤宁宫便啼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