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的吃饭,林烟不想听然桐又吐出什麽惊人之语,便不再往他那边乱看。
吃了一会,觉得有些太过安静了,林烟想了想,便开口。
“道长...您说过几天,外人就会好起来,道长是那时候离开吗?”
“夫人是怕贫道会赖着不走吗。”
林烟有些哑口无言,这话要怎麽回,说不是,总不能让一个外人一直留在家里,说是,那不是更没道理了。
自然,这时候她也只能说些“怎麽会,道长尽管住着”之类的虚话。
然桐 ? 从汤里捞起一些菜叶子,似乎不甚在意:“过几天,尊夫若好了,贫道自然是要走的,只是...”
盛了汤,放下汤碗,那目光就射到了她身上。
“在贫道面前,夫人还是少说点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我听不惯。”
林烟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垂下头来。
在这人面前,什麽小心思、小伎俩,都会一个一个被戳破,无所遁形。
李明忠吃的那套,对这男人完全没用,她若是一附温柔解意的样子试探,这人反而觉得虚伪。
以后还是要直言不讳才好。
然桐隔着桌子看了她一会,便拿过她的碗,舀了汤,放到她面前。
然后,补上一句。
“尊夫快醒来了,也难怪你这麽问,想必夫人开心得很吧?”
林烟盯着眼前那碗汤,有些心跳加快起来。
不,准确说来,是她看不透这道士,虽然,她不是心思深的人,若是李明忠,人太直了,她往往可以马上问出她想知道的事。
可是,然桐是问不出的,不但什麽都问不出来,她还会反过来被问。
打他住进来这几天,她就从没弄明白这人过,一个正常人,就算只是相识了几天,多多少少也会摸到点脾性。
可是然桐就是一团雾,每每她觉得自己了解了他一点了,他又冒出另一张面孔来。
拿着筷子的手指,不由绞紧。
林烟忽然有一种诡异的想法。
她若回答错了,李明忠是不是就会醒不过来了。
“...为人妻子,丈夫要醒了,自然是开心的。”
林烟回答完,看向面前的盘子,眼神不由微微一凝。
盘中的鱼不知何时,鱼头已被筷子撕拉成两段,一旁雪白的鱼肉包着汁水都给翻了出来。
“贫道也很替你开心呢,夫人。”
两根筷子在三根白净的指间摆弄,少年一脸诚诚恳恳的表情。
0010 月光
月凉如水,窗外夜色茫茫,偶然会传来几声虫鸣。
林烟绞着手指,皱着眉头。怎麽又入到这梦里了?
她此刻就坐在饭厅中,桌上仍是早上还未收拾的剩菜,只记得自己和然桐聊了一会,不知为何,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瞥了目光往角落去,然桐双手搭在窗台上,享受着那月景与微凉晚风,颇为惬意的样子。
...什麽意思?
可不是他说要保持距离的吗?那为何自己又入了梦里来了?
林烟挺不高兴,却听然桐开口。
“夫人,这月景甚美,你也过来瞧瞧。”
“我不要。”
然桐毫不介意她冷淡的语声,随口念道:“月皎疑非夜,林疏似更秋。古人诗句,果然意境悠远,可惜,当世文人多盲逐於功名,做出来的诗词,也是愈来愈颂圣媚世,自限窠臼,反倒俗气。”
林烟沉默盯着桌上茶壶,她并不精通诗句,不便多话。何况,她也不想讲话。
然桐轻笑一声:“夫人这是打算当只锯嘴葫芦呢。”
仍不讲话。
“贫道懂了,夫人不是不能讲话,而是在跟贫道生气。”然桐目望远方,不由微笑起来:“妙极,妙极。”
哪里妙了?林烟心中念了一句。
然桐关好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