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这些年我也算做过了不少错事,不少人因我而死,手上也算间接地沾过了不少鲜血。”
他本来就不愿意当这个君后,自然不肯花费半点心思,替她管理偌大的后宫,
于是放权下去,任由那群人为了权力厮杀,争得你死我活。
最严重的那段时日,慎行司每天都会有无数宫人进去,血腥味甚至可以蔓延到旁边的殿宇。
那是皇宫里最黑暗的时期,宫里人人心惶惶,唯恐说错了一句话,被送去慎刑司。
若不是那群人最后的触手伸得太长,妄图对他动手,
他也不会选择出手整治,
若是奈奈无法接受心心念念的“祈云衍”变成这幅无情无心的模样,选择离开,
那么他不会多加纠缠,默默在身后守护她就好。
若是他能接受现在这个祈云衍,
算了,
他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其他人接受呢?
青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那薄如蝶翼的长睫疲惫而厌倦地缓缓落下,遮住了幽深凤眸中最后的迟疑,
他看着她,神情平淡。
“奈奈,我希望你明白,我早已经不是当年救你的那个祈云衍了。”
伊瑜颜对上了他的视线,
不知从何时起,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不再如刚开始来时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不清晰的深潭,冷冽而黑沉。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少女的目光在青年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移了开去,
不像想象中的画面,她微微一笑,语气随意地反问,
“难道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就因为做了君后,手上沾了鲜血,就不是当初救我的那个祈云衍了吗?”
祈云衍一怔,
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伊瑜颜特意放轻了声音,
“祈云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当年那个从游牧人手中救下我的少年。”
她投向他的目光难掩坚定,声音柔和又温软,像是在诉说一个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像是一把细细的钩子,勾着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
身着白裳的青年立在那里,完美的脸部线条清冷隽逸得像是不染尘埃的料峭雪山,
祈云衍那双漆黑的眼眸,依旧是很纯粹的暗色,犹如夏夜,
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色彩,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晃动,随时要跌落,破碎。
曾经深深埋在心里的那根陈年旧刺,在她这一句话之下,忽然就消失了。
他闭一闭眼,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掩去,
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知道了。”
声音沉沉朗朗,
当一切都说开之后,两个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一直以来,横在了两个人之间的那道玻璃,那面令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的玻璃,
忽地一下,全部都破碎了。
这个话题已经完全说开了,显然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刚刚经历这种略显沉重的话题,需要一个新的轻松的话题来调节一下气氛,
祈云衍的性格,当然不会主动找话题,如果她也不开口,
再过一会儿,气氛就会变得尴尬起来,那么她之前在祈云衍那里说出的那一番话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伊瑜颜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于是做出了一副不太高兴地表情,
“到底是谁在生气啊?”
她有些不满地冲祈云衍抱怨道:
“不是该是你来哄我的吗?怎么变成了我哄你了?”
伊瑜颜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刚才那件事揭过去了。
大概是说开了,燕奈奈也不再在他面前展现的乖巧可爱的一面,
从前的她,为了更好地靠近他,不让他生出反感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