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颇有几分意外地看了沈青云一眼,
今日的五皇女, 格外好说话啊。
上次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她是个什么都查不出的废物呢。
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拿着药箱,退下去了。
“你们也都退下。”
这句话是对守在房间里的其他人说的,
侍从们鱼贯而出,大门开了又关上,偌大的寝宫,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针扎般疼痛从大脑中一阵又一阵的传来,沈青云死死地抱住了脑袋,疼得浑身痉挛,直冒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喉咙间溢出的哀鸣声渐渐淡了下去,
此时的沈青云,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汗涔涔的。
就在痛楚消散的那一刻,她忽然很清晰地感受到,
大脑中同自己对抗的另外一道意识,忽然消失了。
倒在床上的女人脸色惨白,身体还因为刚才过度的疼痛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抖动,
被汗水浸湿的长发黏糊糊地粘在了脸上,让她看上去分外可怜,
就在此时,沈青云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我要去找他们…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来不及抹去冷汗,跌跌撞撞地往衣柜跑去,
可是打开衣柜,才发现……
衣柜中只剩下了一水儿青衣,刺眼又陌生。
她以前惯常爱穿的衣裳,全部都找不到了。
沈青云一动不动地站在了衣柜前,余光中忽然闯入了一抹蓝色。
女人目光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那里,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模糊,
皱巴巴的蓝色衣裙,在那些华贵衣料的衬托下,廉价又可怜,
被人随意又轻视地丢在了角落里,不见天日,无人问津。
这是小璟当年在王府里领的第一份月银,作为她十六岁的生辰贺礼,买来送她的 。
不知道是何缘故,那个“沈青云”竟然一直留着。
当年的小璟还只是一个面带羞涩,说话还会脸红的少年,
只会拿着一件衣服,傻傻地在她的屋外吹了大半夜的风,都提不起勇气来送她。
沈青云指尖颤抖着,极为缓慢地拿起了那件裙子,
女人捧着那套衣裙,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我总说要穿一次给他看,不过好像,每次都食言了。”
女人扯了扯唇,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还是失败了。
那些伤害已经铸成,他们还能回得去吗?
夜晚的帷幕渐渐落下,虫鸣与鸟叫声齐齐应和,
阖眼休憩的少年忽然听到了庭院内传来了一声枯枝被踩响的声音,
似乎是有什么人,向这里走过来了。
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一片清明,没有任何睡意。
小殿下回来了吗?
柯璟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花灯放在了桌上,
少年那双十分漂亮的眼睛里,这会儿闪着明亮的光彩,
“小殿下,您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向外跑去,任谁都能从这句话里听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沈青云听到了柯璟的声音,心里一紧,手心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像是个等待着最后的宣判的罪人,心中怀揣着最后一丝翻案的希望,
万一小璟对她……
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呢。
少年眼角眉梢的笑意几乎是从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就淡了下去,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小殿下,而是……
“参见五皇女,不知五皇女前来,所为何事?”
女人的神情局促又不安,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了细弱蚊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