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话音刚落,我便看到司岚缓步而来。

艳丽女人的手中,拎着一瓶药水。

从来高高在上的司岚,俯身牵起男人的手,认真处理因为扯开点滴留下的小小淤青。

仿佛在对待什么艺术品。

随后,才拧眉教训:“再有下次,罚你奖金。”

男人委屈地开口:“我担心小宝。”

三人同框,幸福美满。

终于,司岚的墨黑凤眸,扫到了我。

她眉心微动,不苟言笑: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知道,她这是嫌我太脏太臭,失礼于人了。

第2章

想通这一点,我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外冒。

笑得在场人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眼神充满忌惮提防。

我毫无形象可言的用脏兮兮的臭衣服擦拭鼻涕眼泪,干巴巴向所有人解释:

“不好,不好意思,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我,沈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我不会问司岚,为什么不肯交够赎金救我了。

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眼看所有人避我如蛇蝎,抬脚往司宅大门走去,我死皮赖脸揪扯住司岚的衣角。

细声细语恳求她:

“老婆,今天是我爸的头七,我没有车,你送我过去吧。”

祖母回头,那表情显然是要我别再胡闹:

“这么晚了,沈幸,你既然已经入赘到了我们司家,就应该……”

没想到司岚不等祖母把话说完,直接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轿车上。

透过车窗,我没有漏看严清那看似平静,实则暗含怨怼的眼神。

我暗自苦笑。

放心,过了今晚,这个女人就是你的了。

不对,司岚何曾属于过我?

我可真不要脸。

到了灵堂,妹妹看到我出现,走过来甩了我一耳光。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还有脸来?这七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以为装扮成乞丐,爸爸就会原谅你?”

父亲葬礼的第一天,我呆了不到半小时,为了接孩子,没跟任何人解释便离开。

现如今,我依旧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滑跪倒地,对妹妹说:

“你放心,不仅爸爸不会原谅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我的父亲是一名聋哑人。

我和妹妹都是他在天桥底下捡到的弃婴。

从小到大,我没见父亲笑过。

一个身材矮小的聋哑人,扯带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如果不把怒气混杂着痛苦一并挂在脸上,人人便都能上前踩上一脚,再往我们脸上吐唾沫。

小时候,我恨透了父亲。

他只会捡垃圾,和跟街道上的混子打架耍狠。

他逼着我和妹妹去捡同学不要的脏旧衣服,破了洞的臭书包。

每当他喝了点酒,就指着试卷上的分数耍酒疯咿咿啊啊。

缺多少分及格,他就打我多少次手心。

毫不夸张的说,我曾经恨不得他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我靠着奖学金到国外苦读,遇到司岚。

我们相爱,同居,猝不及防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