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晔手里还拿着石慧莲的家书,这里面厚厚的一沓纸,上面全是叮嘱石慧英好好养胎,怀胎十月里,各个时段都要注意些什么,一字一句详细清楚。一时心中那个五味杂陈,已不知下一封寄往益州的信该如何书写。

他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小心地收好家书,独自离开祠堂巷。

今年的年三十跟以往不一样,石慧英小产还不能下床,不仅是他们几家,就连整个临安城都没往年过年时那么热闹了。

王文瀚请了半个月的假,日夜都守在石慧英身旁。她不再像刚开始那几日整天以泪洗面,常常坐在床上发呆,原本就话就少,这下更不爱说话。

这天刚落更,夫妻俩已经躺下。还有几天就是上元节,巷子里还有人放烟火。

石慧英睡在里面,侧躺面朝着里侧,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泛起一阵心酸。王文瀚躺在一旁,双目望着帐子顶发起呆来。

半夜里,王文瀚睡梦中睁开眼,隐约听到低声的抽泣。他侧过身来,在一片昏暗模糊中,看见石慧英蜷缩的背影。她强忍却没能完全忍住的哭声,让人听了心疼。

王文瀚轻轻贴上去,伸手握住她的手那一刻,石慧英身子颤抖了一下,哭声也一下停了。她身子僵硬地躺着不敢动,屏住了呼吸。

“别难过了,孩子还会有的。若是……咱们真的跟孩子无缘,我也一直陪着你。咱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相依到老,不离不弃。”

听了这话,石慧英一下翻过身投入王文瀚怀中,伤心地痛哭起来:“是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王文瀚紧搂着她:“不,是我的过错,若是我在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成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又因为自己的大意没了。这样洗女人若是在别人家,会被公婆丈夫嫌弃,有的甚至会被休弃。

石慧英难过自己不能有所出,但也庆幸,庆幸自己能遇上王文瀚。

……

转眼到了三月,杜南秋日日盼着薛鹤安的来信,去年临走时薛鹤安说过到镇安会给她来一封平安信。已经快半年了都没等来信笺,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杜南秋心里头越发慌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想找石慧英商量,但她失去腹中子还未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杜南秋不想再让她为自己的事操心。

要不自己去一趟镇安?

可她听说镇安路途遥远,还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心里有些胆怯。

秦总督上京大半年,上个月才来的一封书信寄回家,整个秦府的人也不敢有丝毫松懈,花岱延也没再去给小姐们上课,开年后一直闲赋在家中。

这天花岱延在书房抄写经书,三七在一旁研磨:“公子,您怎么突然抄起佛经来?”

“也不一定抄经书,主要是练字,这能平心静气、修身养性。”

三七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没多会儿花岱延嫌他站一旁碍事,叫他退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抄写经书。

不知过去多久,走廊上又响起脚步声,他抬起眼来,望见窗外缓缓走来的杜南秋。

“花大哥,你忙吗?”

杜南秋见他看过来,加快脚步跑过去。

上次见面还是吃年夜饭的时候,几个月没见,花岱延看到她神情似有恍惚,心里有意外,自从她认识薛鹤安,好像就没再上他这里来。

等他回过神来,杜南秋已经跨进了书房门。花岱延把经书合上,起身走到桌案前,“我就是闲得无聊写几个字,你有事找我?”

杜南秋笑盈盈说道:“想请花大哥帮个忙。”

说着拿出来一个鼓囊囊的大钱袋,双手捧着递到花岱延眼前:“鹤安回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来信,我很担心,想去镇安找他。我去跟妈妈说,她肯定不会放我走,想请你出面跟妈妈说,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交给她,就说带我外出玩两个月行吗?”

花岱延暗自舒了一口气,“镇安千里迢迢,两个月可回不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