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梅朝外头看了一眼玩闹的孩子们,把孙秀娥再往里头拉一拉,悄悄问道:“什么意思?他莫不是想……”

孙秀娥:“你还看不出来啊?他想娶南秋,不过我听相公说,好像南秋一直犹豫不肯答应。”

丁月梅若有所思道:“他要是真能救南秋出那‘牢笼’,南秋跟着他未尝不是个好归宿,至少咱们几个也放心了,慧英也该瞑目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等南秋伤好以后,咱们还是劝劝。”

天色渐晚,肖克岚带着柳兰生路过祠堂巷进去看了看。

孩子们都过来打招呼,柳兰生被一声声“柳爷爷”叫得忍不住憋笑。他第一次上祠堂巷是肖克岚带他来的,肖克岚便引道着孩子们唤他一声爷爷。孙锦语叫他柳叔,大郎他们自然就得喊他一声爷爷。想不到自己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既然都当上爷爷了。

跟孩子们玩了会儿,大家都该回去了,肖克岚问柳兰生:“你今晚是跟我回去还是到琼花巷去啊?”

柳兰生:“还是同你回去吧,花兄成日守着他那小美人,要么就是在书房里捣鼓他那些画,他想卖几幅画,但全都拿出来一看,哪一幅都舍不得。挑了几天了都没挑出来,在他那儿都没人跟我说说话。”

说完转头又对还在院子里头的孙秀娥说道:“孙掌柜,今晚到你家借住一宿啊!”

孙秀娥早有预料,这两日柳兰生都住借住在她家的。

“你住归住,你俩大晚上说话声音小点儿啊!别吵着街坊邻里的歇息。”

难得有客人上门,都是读书人,又是从京城远道而来,孙秀娥还拿了好酒好菜招待。没想到柳兰生喝了酒嗓门儿那叫一个大,声音堪比书茶馆里说书先生。

……

秋夜微凉,四寂无声,杜南秋睡梦中满头大汗。

她猛地惊坐起,屋内一片漆黑,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梦里惊恐的画面,身子不由地往里缩。

四下静得可怕,回想起梦里刘奎朝她扑过来的样子,身子剧烈一抖,下床穿上鞋往外跑。

今夜没有月色,园子里一片漆黑,树叶草丛稍有风吹草动,便把她吓一大跳,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穿过一条条回廊,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点亮光。她朝着那地方加快了脚步跑过去,快到时望见里面桌案旁坐着的身影,脚步慢慢放轻。

她悄悄地贴在门边,回望了一眼四周,虽然还是黑洞洞的一片,但心里不再似方才那般恐惧。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没多会儿,花岱延翻书抬眼时,发现门口站着的人,以为眼花了,眼睛闭了闭再睁开。

“南秋?怎么起来了?”他起身走出来。

杜南秋愣了下,低声回道:“我醒了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

花岱延:“是不是饿了?你今晚都没吃多少,我叫人起来给你做点吃的。”

“不必麻烦,我……我不饿。”

忽来一阵秋风,花岱延拉着她进门来,桌上点心盘子是三七睡觉前准备的,还有两块桂花糕。

花岱延还给她倒了一杯茶,“那你吃些点心吧?”

杜南秋接着茶轻点了下头,她确实有些饿了,端了个圆凳放到长桌案的边缘坐下。

“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

花岱延欲言又止,只是回了一声好,接着看书写字。

屋外秋风吹动着树叶,杜南秋时不时地朝外看,依旧是漆黑的一片。但坐在此处,感觉很心安。

这天午睡起来,杜南秋走出来,看到三七带着王婉儿在园子里玩,跟着走过去。

“表姨,这花好香啊,你闻闻。”王婉儿手拿着一把桂花朝她跑来。

这几日院子里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后花园里有四棵丹桂,主屋院子里头也有一棵小的。

杜南秋蹲下身来闻了闻,“嗯,是挺香。”又看到王婉儿背着小布袋,里头有四朵紫菊和三朵木芙蓉,还有一捧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