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放下书闭目养神时,注意到手里的这本书是从花岱延家里拿来的,随即坐正再研墨提笔,给花岱延写了封书信寄去。
一天晚上,肖克岚已经在床上熟睡,被暴雨和雷电声惊醒。
他起身下来床来,打开门一看,瓢泼一样的大雨,屋檐挂着紧密的雨帘,已经看不出去。
回到床上去,再也难以入眠。
天亮刚起床,衙差来报,说西段河堤又破了两个洞。
这次破的洞口与之前破的地方不一样,且洞更大些,受灾的田地更广,水都快漫到河堤中段了。
肖克岚赶紧安排人补洞,加派衙役出来挑水。
田地里哭声一片,佃户和地主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
张举人带着几位乡绅找到肖克岚,开口道:“大人想想办法吧,这堤坝再不加固,迟早就要冲垮了。你瞧这回只是破了两个洞,淹了四百多亩地,再这样下去,整个南岸的地都没了。咱们知道以前曹大人和魏大人都没能让上边拨银和物资来,银子咱们大伙儿可以自己凑,地不能再淹下去了。”
乡绅们纷纷点头,说着不但可以凑银子,还能出粮食,就是希望官府开工加固堤坝。
肖克岚何尝不想如此?但这所需银两必然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这等事,怎么让百姓掏腰包?
这两天学堂里都不开课了,大部分人家里都有田遭殃,肖克岚下令所有人,只有有力气的,都去河堤帮忙。
六月底,孙秀娥母女两个赶回来,进到城里看大街上都没多少人了,跟人一打听,都在堤上干活。
天黑后,肖克岚和肖大郎一身泥土回到家,洗了洗吃了饭,倒床便睡。
孙秀娥听闻了河堤的事,默默叹了口气。以前在临安,只知道文熙这边每年春夏洪涝严重,但没想到是如此地步。肖克岚被派到此处,不曾想这一年不到,摊上这么大的烂摊子。
第二天,孙秀娥和孙锦语也跟着早早出了门。
城北门外是临时搭建的粥棚和茅屋,河堤的人都是一批又一批得来吃饭歇息。母女两个也在帮忙,洗菜的洗菜,揉面的揉面。
一个月过去,经过大伙儿的努力,河水几乎都排了出去,可是两三百亩的庄稼都毁了。
谁都没像这样,地里刚插完秧,暴风暴雨就来了,接着河水灌入田里。
眼下还没等到府衙的回应,但需要购买大量的糯米和石灰,库里的银子都不够了。
乡绅和县里富户凑了一笔银子,一共一千六百两,还有一些村民也自发筹了二三十两银子。但肖克岚都没敢接,想再等等府衙的那边的消息。若是真的接了这钱,这跟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有何区别?尤其是那些地里遭殃的人家,眼看今年没收成了,怎么能再接人家的钱财?
看他这一两月都没法睡觉,孙锦语提出先把自己家的银子垫着。
肖克岚立马否决道:“这怎么行?家里这些说好是你的嫁妆,还有两三个月你就要出嫁了,快别说这个。”
孙秀娥:“那……把咱那些酒卖了吧?”
他们搬家前,在丁月梅和花岱延的家里都放了酒坛子,少说有两三千斤。
肖克岚迟疑道:“酒卖了,锦语出嫁喜宴上拿什么招待客人?”
孙秀娥:“又不全卖,女儿喜宴用的我自然会留着。”
肖克岚:“可是,这么多都卖了会不会……”
孙秀娥:“可是什么可是?我有酿酒的手艺,全卖了我还能再酿,有我在你难道还怕以后没酒喝?”
一番犹豫后,肖克岚答应卖酒。
第二天一早,孙秀娥母女便回临安,自己留下了两百斤酒,剩下的卖了二百三十两银子。顺便在城里找了当年常给酒馆供应糯米的铺子,砍了半晌价买了一千斤糯米回去。
孙秀娥先让孙锦语回去,告诉肖克岚派人过来押车,她和丁月梅在城里城外各处打听,又买了八百斤的石灰。
这些显然是不够的,但当下是要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