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剃完,再洗一把脸,感觉脸比刚从衙门里出来时干净许多。

杜南秋下午出门时特意让邹婶把淘米水留着,拿来给花岱延洗头,先用皂荚洗两遍,再用淘米水泡一泡冲洗,最后用清水冲洗干净。

等花岱延沐浴完,已经二更了。头发是坐在炭火炉前烘干的,还没干透的时候,花岱延就有些犯困了。杜南秋拿着梳子不停地给他梳着头发,这样干得更快些,不然就这样睡了明早起来肯定头疼。

等把花岱延扶上床躺下,已经是二更天,杜南秋找邹嫂要来冻疮膏,轻轻地给花岱延抹上。方才洗完澡发现他脸有些干枯,她又拿了自己的羊奶面脂,小心轻柔地给他搽脸。

夜深人静时,杜南秋今夜有枕边人的陪伴,睡得很踏实。花岱延噩梦惊醒,额头上全是汗珠。

因为怕他冷,杜南秋睡前让人添了炭火,炉子就放在床榻不远处,因为有金丝罩盖着,也不怕失火。

花岱延身子轻轻一动,发现杜南秋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低下头来,看到梦魂牵绕的脸庞近在咫尺,颤抖的手不自觉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抽身而出,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方才又梦见自己身在牢笼时,王璋不分白天黑昼地逼问他。白天里他坐在炕上或是桌前发呆,等到困意来袭,眼皮子撑不住时,王璋便带着人来对他反反复复逼问。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虽然在牢里的日子里没受过刑罚,但这种折磨已经让他分不清睡梦与现实。

……

杜南秋半夜醒来,发现枕边人不见了,摸了摸他睡的位置,还有些余温。

朝着床榻外望去,房内似乎没有人。

她起身下床,几间屋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披了一件斗篷出去找。

从主院里找到后花园,忽然前方走廊上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不是花岱延,而是护院初九。

“夫人,老爷上琴楼去了,也不让人跟。”初九指了指琴楼的方向说道。

再走近一些,隐隐约约听到了幽怨的古琴声。杜南秋在琴楼下驻足许久,决定上楼去看看。

琴楼上寒风刺骨,花岱延开了两面的窗户,寒风对直吹着。杜南秋等他一首曲子弹完,解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

“花大哥,这里太冷了,还是回屋吧,今日再弹好吗?”

花岱延坐着一动不动,脑袋垂着,也不回答。

杜南秋缓缓蹲在他的膝盖旁,轻声唤道:“花大哥,我们回去吧。”

看他半晌没反应,杜南秋一阵鼻酸,眼眶渐渐湿润。他如今这副模样,与之前的花岱延判若两人,杜南秋又想到那和离书,不禁呜咽起来。

“你怎么都不理我?跟我说句话好吗?”

热泪逐渐浸湿花岱延单薄的衣裳,他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抽泣的人,心里一紧,抓住她的手:“南秋?”

杜南秋轻轻扬起脸,呜咽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花岱延内心隐隐作痛,轻轻帮她拭去眼泪,“你怎么这么傻?这次你可以走的。”

杜南秋哭出了声,眼泪像流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哭嚷道:“你说了要照顾我的,怎又要赶我走?这是我的家,我的夫君在这里,你要我走哪里去?孩子不要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哭声越发委屈,像极了一个孩子,花岱延心仿佛被撕碎一般,眉头紧锁,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手不自觉将她搂得更紧。

杜南秋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像是想把这些日子的心酸都发泄出来。

“我告诉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哪怕是这次你有何不测,我也绝对不独活。我已倾心于你,你就真的一点也感受不到吗?我是你的妻子,为何出了事你就想把我推开?”

花岱延闻言眸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