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同学不懂, 可以举手示意。”
班里鸦雀无声。
“都会了的话我就挑人来讲了。”教授的眼神在教室里绕了个圈,最终停在程遂的身上:“来, 这位换位置的同学,你给大家讲一下状态空间表达式。”
下课的时候心思比较分散,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程遂换了位置,现在被教授一提,全班都在抻长脖子起哄。
程遂几乎是顶着起哄声站起来的,他脸皮厚,没什么不好意思,哪怕现在桌上没书,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把一阶微分方程式背出来,先把那副唬人的的气势拿出来了。
林沚宁本想拿书给他,抬头,看到他气定神闲的眼神,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悄悄地把书挪了回来。
程遂把她的小动作纳入眼底,嘴角没按捺住笑意,伸手去翻她的笔记,他也没有很系统地回答老师的问题,而是解释了几个疑难问题,其他人听不出来,但是教授一下子就意识到他在假公济私,表面上在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偷偷地给身边的女生解答难点呢。
他其实是认识程遂的,就跟优秀的老师有口皆碑一样,优秀的学生也如是,听闻他大一的时候,就跟外校的同学一块儿研发了一款应用软件,这款软件他还用过,运行上基本没什么问题,很难想象这是大一新生的天赋水平,但是术业有专攻,到底不是真正的用户,在产品设计上还有不足之处,程遂把这款软件交给心理社团试用,当时去心理社团介绍产品的时候,不少女生围着他要微信号,他一个没给,只留了一个意见改进的公共邮箱。
后来也有人通过邮箱表白,但对方从来没点开过t,她们以为程遂从来不用那个邮箱,直到有一次,她们看见他对着某份邮件发呆,黄色的星星亮着,显然是个星标好友,于是质问他为什么从来不回邮件,程遂低头打字,措辞了许久又删除,反反复复好几次,眼皮都没抬,直接反问那女生:有什么回的必要?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教授就觉得,这人脑袋不开窍,情商也不高,也就那些不认识的女生一开始图新鲜感才会喜欢他,不然谁受得了他那直来直往的脾气。
今天看到教室的暗潮涌动,他突然就明白了,程遂这人怎么可能情商低,他只是不给任何人暧昧的机会。这让他想起《自动化》杂志的发刊词中来描述控制理论应用的一段话:凡是能用定量方法描述的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只要可能由人进行控制的,都可以用控制论的方法进行研究。
对于其他人,他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调动和运行那套冷漠的社交方式。但是“喜欢”不行。“喜欢”会因“偏爱”而让一切得以控制的东西变得不精准。
很明显,那女孩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学生已经处于一种无法自控的漩涡中。
从讲台上往下看,程遂支着脑袋,手指时不时地往林沚宁的书上一点:“讲到这儿了。”
似乎也在揭穿女孩心不在焉的拘谨无措。
“你能不能自己听课?”林沚宁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可以啊。你答应我,我就好好听。”
“你跟我谈条件?成绩是你自己的,爱要不要。”
“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条件吧?需要我提醒你高一的圣诞夜你答应了...”
林沚宁猛地搁下笔,要不是正在上课,太过瞩目,她都想伸手捂住程遂的嘴。
但后者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讨人厌,只是穷追不舍道:“是不是这样一想,就觉得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了?”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林沚宁觉得鲁迅简直是一针见血、犀利独到,性情调和又折中的她敷衍了当地说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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